顾邑淡淡道:“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
什么啊,虞岚脸色红了红,不过很快冷静下来。
从一开始她就坚持不要孩子,虞岚对自己认知很清楚,她不是特别喜欢孩子的那一类人,尤其这个孩子需要她生,遭罪不说,孩子生下来后便不可能不管,势必要花费大量时间金钱。
她很自私,不愿意再多承担一个责任。
哪怕顾邑想要孩子……虞岚还是不想妥协。
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她抬头看向面对而站的男人:“方便聊一下吗?”
-
主卧室的阳台上搁置着木桌椅,顾邑出去一趟,再回来,拿了一瓶红酒。
“喝点?”
虞岚摇头,摇到一半想起现在的情况,又换成点头。
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能喝到这样贵的酒了。
开瓶前,下意识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居然是九七年的。
不知怎么,她一下子就想起那次,她问他有没有自己生日出场的酒。
以前酒柜里没有,现在却突然有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难过了。
顾邑给她倒完酒后,虞岚端起来一饮而尽。
苦涩的红酒划过喉咙,很快,白皙的脸颊便染上血色,红酒不能喝的太快,否则反上来的酒劲会让人醉酒,可此刻,她却需要借着酒劲开口:“你喜欢孩子吗?”
顾邑不明所思,实话实说,“还可以。”
听到虞岚耳中,则是喜欢、想要孩子,正正契合了顾老夫人的意思,怪不得在老宅,他什么也没有说。
虞岚清醒了点儿。
这样也好,她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从她穿越过来,便时刻为这一天准备着:“那份协议我弄丢了,你的还在吗,我想复印一份。”
顾邑醒酒的动作停住,皱眉朝她看过去。
第90章
虞岚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
原身和老男人是协议结婚, 至于两人谈成了什么条件,她不得而知,只是到了这一刻,反而成为她的一个借口。
她一开始便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之前一直自欺欺人, 没有了白月光, 她以为自己就能够和老男人谈恋爱,但忽略了对方是否有同样的想法。
顾邑无疑也对她有感觉。
可这个感觉有多深,是否愿意为了她在某些事情上让步尚且不得而知。虞岚是一个女人,她可以大大方方投入一段感情,但前提是, 这段感情能看到未来, 而不是明知走不长远,还凑上去找罪受。
今天这一举,多少存在着试探的心思。
顾邑深深皱眉。
站在他的角度,则是良辰美景,大好时光,一杯红酒下去,坐于对面的虞岚突然难过起来。
为什么好好的, 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顾邑一动不动, 并没有答应, 反而脸色幽沉道:“你喝醉了, 回房间睡觉吧。”
“我没有醉。”
虞岚梗着脖子, 眼睛蕴出通红的冷意:“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虽然我记不清了,但肯定有一方提出终止,则婚姻终止的条件。”
她每说一句, 顾邑的表情就黑一阵,事实的确如她猜想,协议结婚的条款里,确实有这么一条规则。
那是他为了防止虞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是给女人一个安全保障,结婚后,不管双方谁有了新的想法,想要突然终止婚姻,都是可行的。
现在,反而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反正你喜欢小孩子,我们离婚,你去找别人给你生孩子。”
虞岚从座位上站起来,酒精让她身体有些软绵绵,使不上力气,风一吹,伶仃摇摆。
但头脑却格外清楚:“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
殊不知,不是放心,而是堵心。
顾邑握着红酒杯,手背上青筋凸起,像一条条老树扎入泥土的根须:“你要我和谁生孩子?”
反正和谁也不是和她。
思及此,虞岚心里忽然很难过。
想起平白无故穿越,平白无故被系统强迫做任务,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被逼疯了。
也就是她,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努力完成任务,并且更是几乎触摸到系统的真相。
如果没有顾邑,她本来可以潇洒渡.日,而不是像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大喜大悲。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虞岚下定决心,心里越难过,嘴上说出来的话便越伤人:“你愿意和谁便和谁,反正我不会要孩子,哦,那个叶家的千金不是喜欢你,你可以去找她。”
顾邑:“……”
这都是什么鬼话?
如果再年轻几岁,顾邑听到这些,恐怕会怒而不遏,继而两人闹嘴角,最后不欢而散。
可他不是。
他今年三十二岁,早就过了听风是雨冲动易怒的阶段,但不可否认,虞岚的话还是让他心境有了很大起伏,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他握紧拳头,终于叹了口气:“我和她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至于孩子……”他停顿,眼睛不躲避地看向虞岚,“我只想和你生。”
虞岚“噌”得后退两步。
她脸色忽红忽白,声音都高了几分:“我不会生孩子!”
她讨厌生孩子,也讨厌生完孩子后被“母爱”支配的无私奉献,虞岚见过太多女人,明明生孩子之前对小孩避之不及,生完孩子后,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孩子身上,没有了自己的空间。
虞岚以为这样说,顾邑便会明白,谁知对方只是点点头:“那就不生。”
“……”
就,就不生?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似千斤重,万斤顶,让存在内心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闹了这么半天,她把这看作是挡在他们中间的世纪鸿沟,结果他却表现得轻飘飘揭过,好像并不在意?
顾邑看见她怔然的样子,拉住虞岚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怀里,阳台的风吹着冬雪的沁爽,彼此身上的温暖足以抵挡严寒。
“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有问题也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结婚和离婚,是需要慎重的事情,哪怕两人的最开始只是因为各取所需。
顾邑以为自己会不在乎,可等真正听到虞岚那样说,他才发现自己并非不在意。
他比谁都在意。
虞岚不高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菟丝花,什么事情都要你解决!”
“嗯,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这还差不多。
“所以,不要轻易提那两个字。”
男人表情认真,这是他的真心话。
虞岚触动,表面撇撇嘴:“哪两个字?离婚?”
顾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宽大的手掌,掌心温热,没有男人一贯的汗味,清清爽爽,许是开酒时粘上了点儿酒水,清清淡淡的葡萄红酒味儿。
虞岚瞪眼。
幼不幼稚!
顾邑眼底流露笑意。
对你做,就不幼稚。
见状,虞岚眸光流转,瞥见男人的笑意,心里生出一肚子的坏水,于是趁其不备,忽然伸出舌尖……
半夜,顾绥安刚入浅睡,就被楼下的重物摔落的巨响给吵醒,听声音,正是楼下虞岚的阳台。
他“噌”得从床上弹起来,鞋子都没顾得穿,马上跑到阳台上朝下面喊:“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
夜色黑暗,楼下的灯光竟然也不甚明朗,顾绥安什么也看不到,他担忧不已,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准备下楼瞧瞧,也是这个时候,他居然听到了他爸的声音。
“没事,早点睡。”
顾绥安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变成了调色盘,他“哦”了一声,也不敢往下看了,立马转身回房,因为太尴尬,都没有注意自己的同手同脚。
阳台,虞岚捂住嘴,看着七零八落的木桌,表情尴尬。
她只是坐了下,怎么就坏了?
明天可要怎么和管家解释啊。
愁眉苦脸之际,旁边传来一声闷笑,
虞岚气结:“你还笑,都怪你。”
如果不是他亲她,她往后退,一不小心碰到桌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还惊动了顾绥安,实在是丢死人了。
顾邑虚心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