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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陆廷予望着这粉色的治愈系墙纸,他心底并没有感受到片刻的宁静,反而觉得爸爸比以前更要讨人厌了,可但凡他现在流露出片刻的暴躁,那以后未来漫长的治疗可就要等着他了。
    陆廷予心生一计。
    儿童诊疗室内。
    卡通图片印在墙壁的各个角落,陆廷予已然乖巧坐好。
    当中年男性医生问起陆廷予父母离婚时的感受。
    陆廷予回答得几近完美而无瑕疵,“我认为这是我的父母各自追求新的幸福,这并不能代表他们不爱我了,我并没有很难过低落,我只是希望以后还能有多一点的时间与妈妈相处。”
    他为了力求真实,甚至具体到今天的感受。
    “看见妈妈和别的小孩站在一起,哪怕只是暂时的,我也感到了嫉妒,可我爸爸……”
    “您父亲怎么了?”
    “他总要打击我,说我异想天开,说妈妈宁愿陪别的男人与一个全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不愿意陪我。”
    陆廷予的眼神楚楚可怜道。
    “说实话,我听到爸爸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很受伤。”
    “而且,医生如果你看直播的时候也会发觉,本来今天一整个上午,我和其他家庭的小伙伴都玩得挺好的,我们有很多互动。”陆廷予端坐在他的儿童板凳上,双手交叉不安地揉成了一团,“但我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带我到这个地方来,说实话,我内心很排斥。”
    “那你父亲带你过来的契机是——”
    陆廷予直视着中年叔叔的双眸,“是我提到了我是个孤伶伶的男孩……类似于这种希望被关心和爱护的话吧。”
    “小朋友,你很乖啊。”
    陆廷予赶紧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们这有必要喊你的父亲来一趟,看来是他一直在回避对你的感情,是他身上出了一些问题。”
    陆廷予一脸天真无害,“真的吗?”
    “那他很严重,需要治疗吗?”陆廷予赶紧煽风点火道,“我可怜的爸爸啊,刚断了一条腿,没想到心理上就出现了问题。”
    男性医生赶紧顺着小朋友的话问下去,“您父亲最近是受到什么创伤吗?”
    “是啊,可严重了。”
    陆廷予赶紧娓娓道来,恨不得当场把老父亲的病情在口中加重一百倍,什么伤害了父亲的自尊心啊,影响了爸爸的行动力啊,这些当然是陆廷予特意揣摩陆宴心理说出来的。
    心理医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立即喊来了陆宴本人。
    陆宴也是一头雾水,难道这种咨询也用得着父亲配合帮助,那也不知道陆廷予的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但紧接着心理医生面朝自己体恤的一连三问就让陆宴觉得有问题了。
    “您离婚后是否经常感到情绪低落,并且伴随着一定的自残行为呢?”
    “是什么原因使你回避自己对前妻,对儿子的关系,并表现得不那么在乎的呢。”
    “最近你感觉到你的生理和心理与离婚前有什么偏差吗?”
    陆宴干脆扔掉了拐杖,“我是来让你给小孩子治疗心理问题的,而不是让你们来质问我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也必须了解小朋友的家庭情况啊。”
    “这是陆廷予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每一个小孩在父母离婚后都有一定的创伤反应,而您的儿子表现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孩子要坚强了,而经由他口中的一些阐述,”心理医生并没有明说,徐徐解释道,“他也一直表达着对您关心与爱的渴望,恐怕您并不没有在必要的时候满足过他的内心需求,所以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些家庭咨询。”
    “那你还不如干脆把我前妻也找来?”
    “那才算一场真正的心理咨询吧。”
    心理医生把笔从领口的袋子中取出,不紧不慢道,“可在小孩的陈述里,他的母亲并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反而是因为父亲您的一些行为……”
    “陆廷予!”
    陆宴疾言厉色。
    他习以为常地用这种方式亲自教育陆廷予。
    可没有想过后果的陆宴脱口而出,全然没想过这一幕全盘落入心理医生的眼底。这更加从侧面反映了他严重的心理问题。
    所以,今天陪同这对父子绕了一大圈最后来到医院的金司机怎么着也没想明白——
    原先分明是老子带着哭丧着脸的儿子看病?
    最后竟然是陆廷予嬉皮笑脸地抱着一大堆成人吃的药物出门?而陆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
    金司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想想简直细思极恐,这该不会小孩没有心理问题,得了各种心理疾病的是陆宴吧?
    这老子带儿子看病看出来是自己有病?
    金司机怀疑自家公子哥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吧。
    而陆宴也确实如此,上了车后整个车的气压都变得低起来,而陆宴直接随手处理掉那些药的动作在金司机看来,公子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唯有陆廷予不嫌事大,目光闪烁着仅剩不多的亲情道,“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等陆廷予回过神,反应过来邹露露发来的消息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他脸上对陆宴无情嘲讽的笑容又荡然无存了。
    他看见邹露露发来的消息心中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原来是别人想要伤害自己妈妈的证据。
    他赶紧把手表褪下。
    似是陆宴已经完全领教过这孩子的折磨,他不愿意俯身多看一眼。
    而陆廷予只有拼命地摇着手表,恨不得直接托举到陆宴拉耸的眼皮之下。
    “爸,有人又要搞事情,他们要中伤妈妈!”
    陆宴惊醒般凝视着邹露露给陆廷予发来的图片,端详了许久,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他故意这么去问陆廷予。
    “你难道不会因为你妈妈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陪同别的小孩一起玩耍而生气?”
    “难道你还想着要帮她?”
    陆宴知道这家伙完全是个利己主义者,但他没想到陆廷予会这么郑重其事地点头,“她是我妈妈啊。”
    天真无害的眼神中无疑写着,我才不会叛变,只有你陆宴才会。
    陆宴沉声道,“下车,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父子俩赶来到该娱乐公司大楼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关注。
    这不就是大早上还出现在荧幕之上的父子么,怎么会趁着夜色时分进入自家公司,难不成是来做宣传?
    但紧接着陆宴与老总对话的门就已经拉上了。
    面对对方老总的殷勤问好与端茶倒水,陆宴置之不理,他斜靠在黑色沙发上,提出要求道,“未来整整一周内,我不希望有任何关于虞舒月的负面消息。”
    对方公司老总领命似的“点头”。
    陆廷予感慨,要是他爹每天都能像这样正常的发号施令,那他也愿意当他是个人。
    而迎接陆宴的眼神非但不是满心的崇拜,而是一种视若平常的淡然。
    陆宴以为他就不该对陆廷予有所期待的。
    而走出门的那一霎那,陆廷予几乎开始马不停蹄地好奇,“这件事就能这样从源头上解决了吗?”
    陆宴觉得小孩子多虑了,他轻按儿子额头,“都没了发酵的工具,那些人又借助什么去大肆传播?”
    “我是觉得那一个团伙可能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他们到底想要传播些什么?”
    “大人间的一点私事而已。”
    “既然我也已经打过照面了,那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陆廷予嗫嚅道:“我好想亲眼见到妈妈,亲口告诉她我帮助了她的事啊。”
    “陆廷予,你是不是误会了一件事,要不是有我出马,你觉得你一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小屁孩,这里有谁会卖你一个面子?”
    陆廷予扮了个鬼脸:“我不管,这件事是我发觉的,这就是我的功劳。”
    这时候,陆廷予才想起,今天真正通风报信的人是邹露露。自从他下定决心要去维护妈妈,他已经很自然地站在邹露露的对立面了。
    可偏偏今天的邹露露向他袒露了一切。
    是因为自己在节目上对她毫无客气的那通说教么?
    陆廷予发觉自己还算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不像他的亲爸陆宴,虚有其表。
    陆宴见陆廷予的眼珠子直转,时不时地打量自己,他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其实陆廷予还在思考另一件事,他到底该不该给邹露露回个消息。
    说“谢谢”却又觉得始作俑者就是邹露露妈妈,不应该;可不说什么,他又觉得过意不去,因为至少在这件事上,邹露露站在了公正的立场,没有一味听她妈妈的使唤。
    陆廷予犹豫了许久,回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我知道了。”
    可这时的邹露露正在洗澡之际,没有办法兼顾她的智能手表。
    她有些紧张,生怕手表震动的声音被妈妈听见了,连身上的水珠也没有擦干净,就慌慌张张跑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还好,手表原封不动地呆在床上,并没有被妈妈发现。
    邹露露有些神经紧张。
    于蔓一路研究着虞舒月可能拥有的那些身边资源,她意识到光靠微博等平台爆料可能未必会取得她想要结果。
    她认真研究了一番。
    私底下又让外包的团队找了一些其他各大网站运行的自媒体。
    从大数据方向这件事好操控,大不了热搜上不去,爆料被屏蔽,可若通过各路其他平台的博主,这就不好说了。
    他们永远无法操控一切的。
    越是堵住的声音越是容易传播开。
    这一次,她不想要轻巧地放过虞舒月了。她不想给虞舒月任何翻身的机会。
    于蔓所有的事情几乎已经准备就绪了,就见自己的女儿突然慌乱地跑入自己的房间,从头到脚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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