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某个时刻之前,我只是依着习惯去活着。将生活分门别类,筛选出其中的优先顺序,依照适合的合理选项尽量得去努力。为了将来的生活,好像有数不清的细节要去注意。记了忘,忘了记,只有重复失望的感觉扎实厚重得留了下来。每件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事在生活中膨大它们的身躯,像是巨大的怪物般占满我狭隘的视野。我还想看看什么,我却无法想像那些什么。世界像是不断延伸的扁平的面,我被固定在其中一角维持着眺望的姿势。理所当然,除了包围前后左右的现实外,我什么都看不到。两天后的大学毕业典礼,不管参不参加都没有差别,不如说不想与别人一起庆祝。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张从奈洛比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嗨,好久不见。你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和好好睡觉呢。我啊,之前去了一趟很长很长的旅行。现在人在肯亚的奈洛比,我打算在肯亚这里观察大象的迁徙路线,有空的话就一起来吧。我在奈洛比的希尔顿大公国饭店会待上一段时间。期待再见。
小菁
2016/5/7
明信片的下方空白还画了一隻坐在黑色圆顶硬礼帽上的大象。这到底算什么呢?比现实更意义不明的明信片。事到如今,为什么你又回来了?没有任何理由的消失,现在又再度出现。我早就已经不再期待的可能性,像飞出去的回力镖就这样飞了回来。我一遍又一遍看着明信片,大脑确实读懂其中的每一个字,却无法将它实现成为可以理解的句子。我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张明信片。就好像自己是15世纪末哥伦布船上的航海士,不晓得自己最终到达的是世界的尽头还是传说中的丰饶亚洲。那就走吧,大象说。是吗?但我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毫无疑问,我想见小菁。我好想好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的头发是否还留有淡淡的柠檬香气呢?),好好感受她就在我面前的唯一事实。这可能是唯一重要的事,而且足以让我拋弃自己之所以成为自己的拘谨理由。我的理性像溃堤的水坝,激烈地併发曾经我以为已经消失的激烈期待。我还想失望吗?当然不。只是我已无法再维持合理性。我不由自主得想纵身往悬崖下一跃,尽早到达她存在的那个世界。我上网查询飞往肯亚的航班,选了时间最短的转机路线。在隔几天的清晨四点搭上几乎没其他乘客的飞机。第一次离开了我所生长的这片土地。从飞机的窗户看着在黑暗中渐渐变小的航厦的光,我突然有种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想像。或许我并不属于这里,只是碰巧存在这里。不过,都无所谓了。
塞优娜拉,小小的岛。还有小小岛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