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身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加上黄威、张熠、吴灿等人,没有再办一场毕业联欢会,简直对不起“卓星芒”的粉丝。
学校预测今年高三考得会很不错,从中午开始,高三楼层就十分热闹;穿街走巷的,很多人都去找其他班的人拍照,等着毕业典礼和接着的联欢活动。
有几个高三准备填文学相关科系的学生来找白寄晴,对他们来说,白寄晴不只是学校的女神,更是他们的偶像,白寄晴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送走这群学生,她才发现整整一早上都没有喝水。
白寄晴拿着杯子从茶水间倒了水出来,就看到有一个女孩子站在语文科办公室门口。
“郑俪?”
郑俪看向白寄晴,微微朝她鞠躬。
“找我?”
郑俪点头:“白老师,我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白寄晴端详郑俪的脸,她咬着唇,眼神黯淡。
尤记得去年何宣生日,白寄晴晚上到KTV去接何宣,在对街遇上郑俪,她犹如女王,即使面对师长,态度依然睥睨傲慢,昂着下巴对她说“想让人尊敬,就要有让人尊敬的品德”之类的话,如今她绞着双手,表情委靡。
白寄晴带她到办公室后阳台的地方:“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郑俪突然抬起头,很不甘心地对白寄晴说这三个字。
白寄晴有些愕然:“既然不甘心,又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吗?”
白寄晴恍然大悟:“那邮件视频……是你发的?”
白寄晴自然知道拍视频的人,必定是何宣身边的人,黄威、张熠、刑玮等人都有可能,但她确实没料到会是郑俪。
啊,她想起来了,郑俪和龚艾琳很好,而龚艾琳曾是黄威的女友,如果要从黄威处拿到视频,也不是不可能。
“我……”
“如果你是因为发视频给我对我道歉,那倒不用。毕竟何宣拿我打赌是事实,你的行为虽然不光彩,但你没有骗人;而且我反而应该感谢你,让我看清这段感情的真面目。”
郑俪眼眶红了,她摇头:“我对你道歉,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卑鄙;我嫉妒你,嫉妒你年龄比我大、家世没我好,可却能让何宣这么喜欢你。我初中就喜欢他了,当初为了和他念同一所高中,更吵着不想去国外……”
“我不止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艾琳;艾琳为了帮我,几次惹恼黄威,最后也因为我没有遵守和艾琳的约定,把视频发给了你,黄威气得和她分手。”她撇开头:“我因为嫉妒,最后……也失去了艾琳这个朋友。”
“我发现我在这所高中,感情没得到,还失去了友谊。”
白寄晴轻轻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言,郑俪,这件事里头,你唯一要道歉的对象是龚艾琳,不是我。”
“可你和何宣分手了。”她失笑:“我真可笑,你和他分手,他更视我为陌生人。”
“别想太多,以后到了大学,你会遇到其他适合你的对象,祝毕业快乐。”白寄晴觉得两人谈话应该到此结束,她和郑俪已经没什么好说,可是郑俪又叫住她。
“其实,赌约没多久就作废了。”
白寄晴站住,蓦然转身。
郑俪道:“十月初的时候,何宣就对他那群死党说『不玩了』,他找了一天,请黄威那群人吃了饭,赌约就这么过了,只是他们那几个玩笑开习惯,黄威留着视频,是为了拿这取笑何宣,没想到会被龚艾琳看见……”
“这才是我真正要找你道歉的原因,我明知何宣后来对你是真心的。”她羞愧低下头。
白寄晴整个人都懵了,所以这才是郑俪一开始说自己卑鄙的原因?
她早就知道何宣取消赌约,却仍然发视频给她,就为了破坏他们在一起;可最后发现,就算她和何宣分手,何宣也不会因此喜欢她,这才醒悟过来──你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你,其实原因在于“他不喜欢你”,与“情敌”根本无关。
“你说的,都是真的?”
郑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完成最后一件事,这件事说出口后,她就可以无愧于心地从卓星毕业了。
“无论你信不信,我言尽于此;白老师,再见。”
看着郑俪远走的背影,白寄晴还没回神;坦白说,她和何宣之间,他的父母纵然是阻碍他们交往的最大因素,但那个视频才是她心里最大的疙瘩。
可如今那个疙瘩,竟然是个误会……
那他为什么不说呢?白寄晴楞楞走回座位。
10月初……他们从“驻梦”回来之后吗?在他们一起看了日出之后,何宣对她说的话,就都是实话吗?
“白老师,有空吗?”
白寄晴楞忡抬头,又是一阵愕然,她忙起身:“何先生。”
竟然是何仲仪。
何仲仪一身笔挺西装,应该是来参加何宣的毕业典礼。白寄晴带他到办公室旁边的沙发区,给他倒了一杯茶。
何仲仪从政数年,五官硬朗帅气,即使人到中年,风采依旧,确实是可以迷倒众生的政治人物。
老天爷对待这一家子的颜值,简直得天独厚。
贵人上门,绝不会来找她这个小人物纯吃茶。
“何先生有事请说。”
何仲仪没有施影后颐指气使的气势,虽然眸光深邃,尊贵气质浑然天成,但是白寄晴敏感觉得少了上次见面的锐气。
“白老师不用紧张,今日我来……首先我必须正式向您道歉。何安接风宴那天,我们对你很不礼貌。”
白寄晴摇头:“我莫名出现,是我冒犯了。更何况,当初和未成年的学生交往,本来就是我德行有亏,你们的态度我可以理解。”不等何仲仪再说什么,她就说:“何先生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何仲仪背脊笔挺,身体甚至微微向前倾,姿态专注而诚恳:“你知道本来依照我的规划,何宣必须念政治或金融,但他强烈要求学医,他说那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政治家医国,医生医人,功同良相。”
“你替他说话?”何仲仪挑眉:“我以为你和他分手了。”
“分手不代表我要和他对立。”
何仲仪道:“你知道他考完高考,就回家整理了他的东西,把家里给他买的贵重物品原封不动奉还给我们,甚至把我给他18岁的生日礼物保时捷给卖了,款项也全部汇还给我。他告诉我们,一旦A大医学院录取他,他就要搬离家,也不要我们给他学费,从此他不会要家里的一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