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简崢是快乐的,快乐地度过高二下的短暂日子。
他升上了课业繁重的高三,而毕业的邵风森,像是断线的风箏,完全失去联络,但当年疑似和邵风森接吻的人却来找他。
他似笑非笑地说:「学长每次来找我,其实是为了偷看你。」
他要不说,简崢从来没想过邵风森会有如此纯情的一面。
他生气又嫉妒地说:「我不知道学长喜欢你哪一点,他回家的方向明明和你的是反方向,可是他却每天都陪你回家。」
因为他的詰问,简崢倏地想起半年前无意间发现的事,才发现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情人,关于邵风森这个人,了解得实在太少、太少。
「学长已经毕业,你还装蒜,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推了站在楼梯转角的简崢一把。幸好,简崢只是跌坐在宽敞的梯面上,并未受伤。
后来,关于简崢是同性恋的谣言传出,班上的某些同学也开始排挤他、轻蔑他、嘲笑他。
没有邵风森的陪伴,还多了那么多用有色眼光看他的人,他的生活逐渐变得阴鬱且忧伤。
他原本以为只是邵风森上了大学课业太忙、距离太远才没联系他,现在仔细一想,大学生活就是个多采多姿的花花世界,邵风森肯定早就喜欢上别人了。
他为何要每天陪我搭公车,难道这只是他的恋爱游戏?简崢像是鑽进死胡同的耗子,除了无法理解,还苦苦挣扎。
那阵子简崢常常恍惚地看着窗外,窗外的天太蓝,鸟儿无忧无虑,他也想让自己自由。
查子驍的回忆、叙说被撞上窗户的鸟儿打断,觉得这隻迷航的鸟倒是像几个月前喝个烂醉的自己。
他看着依旧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简崢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所以我告诉他,你可以喜欢我,我很喜欢哥哥。现在我还会担心他,毕竟当律师一点都不轻松,有时他在法院还会碰上邵检察官,两人常因立场不同而吵起来。我猜我受伤这事八成也是邵风森告诉他的。」
南渡舟能理解查子驍为何守护着简崢,感情的事,就算是律师和检察官来判断,想必他们也是理不清。
「你也许一点都不想知道简崢的事,而我也不应该和你说简崢的私事。但我只是想让你更清楚一些,他们已经结婚,我对他的感情就只是亲情。」
从头到尾都只是默默倾听的南渡舟忽然开口问:「你喝得烂醉的那一天,简崢应该和你说了许多吧。」
「简崢说,十多年过去了,他对感情的事已经看透了。不是自己的,他会走,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他对邵风森其实没有任何的冀望,因为他已经给了他一季浪漫的爱。但当局者迷,当一个人愿意放手时,另一个人却紧张起来。」查子驍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邵风森开始时时刻刻盯着他,这样炙热的爱,简崢竟然有点难以消化。……扛不住被他用大把大把的爱砸。」
森林起风了!你就是飞在我心尖的那只风筝。邵风森对简崢说的甜言蜜语就这样被查子驍略过了。
「从前,我恨不得见他一次摔一次。你说我是不是幼稚得很?」查子驍换了姿势,窝回南渡舟的怀里。
这人分明美丽又帅气,而且还很会撩人。南渡舟心甘情愿栽在他的手里。
「我知道,我一直给人一种阳光的错觉,但我其实没有你想像中的好,我也有很多负面情绪,只不过擅长隐藏,直到遇见了你。所以,现在我把自己剖开,摊在你面前,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过不去的,除非你爱上别人。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应该。」感情这事难以捉摸,查子驍没什么信心。
南渡舟没想到一个跳楼事件会让他掏心掏肺地说这么多,只想牢牢拴住他,「你很好,我喜欢这样的你。」
许多事情不会因时间而被磨灭,相反的,它会让人们一辈子也忘不了。如同南渡舟亲身经歷的跳楼事件:死亡是短暂的痛苦,活着却是长期的折磨。
南渡舟坦诚道:「我能接受一个人自杀,但不能接受一个人被杀,因为那是他的自由意志,而这个社会却用了各种手段来束缚、压抑我们的意志。可是,我看见那种场面,我还是……。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
人是这世界最矛盾的生物,无庸置疑,但这并不妨碍查子驍喜欢他。
他伸出手紧紧拥抱南渡舟。「总有一天,你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会成为你的鎧甲和软肋。」
「我已经遇见了,那个人就是你──子驍。」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也许是南渡舟的怀里太舒服,也许早上的缠绵太耗精力,又也许是南渡舟的情话太令人害羞,查子驍现在觉得有点睏,想睡个回笼觉。
「时间还早,我们再睡一会儿。」查子驍轻轻拉拢被子说。
时间虽是来到中午,但对上了大夜班的人来说,时间都算早。
被查老师灌满「心灵鸡汤」的南渡舟,心情轻松自在许多,一闔上眼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才闭上眼不久的查子驍徐徐睁开眼,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侧顏,发觉自己爱上「难得」与他腻在一起的日子,觉得有他陪伴的日子,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