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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枫的脸色很差,原本白皙的肤色此刻不见一点血色。
下午的tutorial结束后,于靓溜得很快,一副避之如洪水猛兽的架势,半点没有课上挑衅他时的飞扬跋扈。
这只纸老虎,敏感起来的像只兔子,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自从得知她分手的消息,想要占有她的心思一直在胸腔里澎湃,一刻不停。
想要联系,想要见面,又害怕将这只出笼的兔子吓回窝里。
终于等到了周一,她却顶着一张纵欲过度的脸,眼圈发青、脚步虚浮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表面装的再淡然,也快要掩饰不住眼神里的占有欲。
看到有其他男人在群聊中对她言语亲密,他就有种被侵犯领地的危机感。那是前所未有过的感受,好像雄性骨血里的战斗基因在苏醒。
心绪难平,难免在其他事上找发泄点。
他通过脸书和华裔导师胡杉约在了对方执教的studio的门口。
胡杉是香港人,十分平易近人,对分属于其他studio的华裔学生也时常多加关照。
他用英语开口,并不避讳周围人来人往。
“您也许有所耳闻,我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在studio被偷了,我能定位到那台笔记本现在的位置,也许您能够帮我一个小忙?”
“有任何我能帮助到你的?”胡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还是配合地问出口。
“一份和我住在同一栋公寓楼的建筑学院学生名单。”
胡杉的妻子在学校的行政办公室工作,负责学生信息管理。虽然对妻子而言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操作,但泄露学生隐私是违规的,胡杉理所当然拒绝了他。
这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纠缠,只是颇为不忿地表达了自己追查到底的决心。
胡杉似乎想帮他化解情绪,便将话题引到了他的设计课上。
其实要想拿到这份名单,对Eatos来说不是件难事。
但他真正想要的不是名单,也不是笔记本电脑,而是把这件事传出去,让小偷知道他在抓贼,并且已经有了确切范围。
一个明显临时起意、并带有报复心理的小偷,得知自己不会被轻易放过,就会恐慌,露出马脚,或被激怒,再次下手。
然而他没想到,他找胡杉帮忙这件事直接触发了两件意外事件,一好一坏,都让他措手不及。
好事,是让他得知了于靓生病——
阿蕾的求助电话打到了胡杉这里。
原来,阿蕾所在的studio本学期选定的基地在隔壁城市,两座城市之间跨海湾,需要坐轮渡或火车往返。这天下午风云变幻,晚间预告有暴雨,轮渡和火车都提前停运了。阿蕾回不来,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求助,就想到了胡杉夫妇。
晚十点,他终于用各种办法先后说服了阿蕾、胡杉夫妇和接待处值班的工作人员,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
她睁开眼睛,侧头看过来,动了动快不受控制的嘴皮,沙哑地喊了一声“妈妈”。
他举着的手机屏幕上,阿蕾凑在前置镜头前,看到好友的情况,呜咽一声哭了,终于相信他,并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通,才挂掉了电话。
他第一次照顾病人,手忙脚乱。求助搜索引擎,被某些字眼吓到,干脆直接打了视频电话给私人医生,一步步地按照医生的指示给她量体温,喂水,物理降温。
如果说刚看到她裸露在被子外,挂着内衣肩带的白腻肩颈,他还一阵心神恍惚,一小时后,什么旖旎心思都烟消云散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浸过温水的毛巾擦拭她全身,却眼睁睁地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一次比一次高。
直到突破38.5度,他叫来了私人医生,医生不知道她的既往病史,也没有检查设备,只能初步判断她体内有炎症,为她打了退烧针。
凌晨两点,她的体温快速烧到了39.2度。医生告诉他这是在好转,他却心口如坠巨石,视线一秒都无法离开她的鼻息。
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
不仅是情爱,还有责任。此刻,她是他脆弱的纸老虎,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心焦躁到极点的那一刻,她睁开了眼,只是一瞬,好像流星划过。
他屏住呼吸,等待她苏醒,她却突然笑出了声,仿佛正做着美梦。
他握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感受着她从滚烫到温热,他整个人也伴随她的身体,一同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