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璐瑶浅浅地喝了一口手里的卡布奇诺,随后放在桌面上,她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尽头!我爸平时在电话里骂骂我就算了,这次当面来连着跟我吵了三天的架,他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係!”
森恬皱着眉头仔细听着席璐瑶的叙述,“你有没有想过不如直接跟她们出柜算了。”
“枣子,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爸妈是不可能因为我是同性恋就放过我的,我妈应该会精神分裂!”
“咦?原来你叫枣子?”景熙满眼笑意,看着森恬。
森恬有点害羞的样子,“这是席璐瑶给我取的绰号啦,哎呀,这个不是重点啦。”
“我有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有女孩子喜欢你吗?”景熙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这样问席璐瑶。
席璐瑶倒也坦诚,“从我上大学开始,喜欢我的女孩子就没断过,有的女孩子跟我表白,有的是藏在心里的,直到现在还有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景熙笑而不语。
森恬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瑶瑶,我们大学同寝室耶,我怎么都没发现这件事呢?但是我记得有男生给你写信,送你项鍊,还有一个男生从外地过来找你,你还跟他一起到外面...”
“追求我的男生也不少,我也试着和男生交往,但是每当他们对我有亲密动作时,我就觉得噁心,随即就提了分手。至于那个从外地来找我的,我是没跟他住同一个房间。”
景熙想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也是完全的同志,不是双性恋。”
森恬侧身看着景熙,问,“你知道同性恋有多难生存了吗?”
“我当然知道啊,最难过的就是父母这一关了,要么和父母决裂快乐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要么就是顺从父母,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就看我们怎么去选择了。”
“瑶瑶,当你爸说不认你的时候,你会难过吗?”森恬关切地问席璐瑶。
席璐瑶听到森恬这样问,声音带着一些哽咽,“当时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内心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我从小就被我爸妈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培养着,爱护着。我割捨不掉这段亲情。”
森恬紧接着说道,“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睡觉落枕了,你爸妈担心坏了,连夜开车就来学校看你了。后来陪了你一天,确定是落枕了,才走的。”
“对啊,他们真的比我想像的还要更爱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如此痛苦,那天我爸妈离开京南后,现在陪在我身边的那个朋友,当晚就来我家里,我抱着她哭了一晚上,她对我说就算我结婚了,她也会以朋友的身份陪伴我,我的生活中遇到所有不开心的事,我都可以找她。我坚信她是十分爱我的,不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即便我们这么相爱,也没办法在一起,我的这种痛苦是无解的。”
“璐瑶,你知道吗?我的一个朋友也是同志,她跟她女朋友在一起八年的时候,她爸才在心里认可了这件事,就是用时间来一点一点感化的。”
“景熙,我相信你说的,但这种事情都是奇蹟了,在我这不可能发生的,我30岁了,在我爸的认知里,30岁之后的女生,都不值钱,所以他没有给我留下喘息的时间了,现在的他只想让我赶紧结婚。”
咖啡原来也会让人喝醉,至少今日如此。喝得极慢,想聊得话很多,却又断断续续,如同杯中四散游走的几丝拉花。摆在席璐瑶眼前的困难就是如此,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森恬和景熙也才走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课题要修,当感觉自己陷入深渊时,找朋友倾诉只是一个排解的途径,最终把自己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只有自己。
一杯咖啡喝到近六点。景熙说,“不然一起吃晚饭好了。”
席璐瑶推辞了,“临出来前我们老大临时给了我个任务,我得回去赶出来才行,今晚就得给她。”
景熙看着森恬笑了笑,“果然也是个工作狂。”
景熙拉着森恬的手,在自己家的社区里走着,路上森恬突然问景熙,“宝贝,你爸妈也不知道你是同志吧?”
景熙听出了森恬的担心,“宝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从来没跟家人出柜过,我也很爱我的家人,但是我也爱你,我有时间也有资本和他们打时间战,你只要在背后默默支持我就可以了。”
“能遵从自己的内心,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真的是难得的幸福,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森恬感叹道。
“对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恬恬,人生就这么几十年,我们这仅有一次的人生,为何不活得炽热?”
森恬点了点头,她拉着景熙的手,突然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深情地看着景熙的脸说道,“是啊,那就祝我们,被鲜花簇拥,看大海漫漫,热烈且自由,赤诚又勇敢。”
“果然是我的宝贝,一言不合就要念诗。”景熙打趣着说道。
“熙熙,你看!那里有一隻小狗耶。”森恬手指着社区里草丛旁的一隻小狗,兴奋地跟景熙说道。
这隻小狗有着金黄的毛发,后背带着些许黑色的毛,正脸看起来像是雪纳瑞,但是看上去很高,尾巴也是长长的,嘴里叼着不知道在哪里捡来的鱼,呆呆地看着她们俩。
“牠叼着一条鱼,好可爱哦,但看起来像是流浪的。”说完森恬便走上前,想去伸手抚摸这隻小狗,但小狗却往后退了几步。
景熙见状连忙说,“牠害怕你,我们先别强行靠近牠了,不如我先去门口的便利商店买一些吃的给牠吧。”
“好啊。”森恬应和着景熙,随后掏出了手机,她打开了录影功能,画面中的小狗叼着一条鱼,一路小跑着,时不时还回头看着森恬。没多久,景熙手里拿着两根火腿来到了森恬的身边,问道,“那隻狗狗呢?”
“牠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草丛里了。”森恬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景熙摸了摸森恬的头,“没关係的,如果牠跟我们有缘分,就还会再遇见的。最起码今晚牠不会挨饿了,天色暗了,我们也回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