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清秀、身材高挑、成绩优异,运动也丝毫不逊色,这是校内绝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在眾多爱慕者中,甚至有人称其为接近完美的男人,他的举手投足间都格外受到关注。
高中入学没多久后,我很快就得知校内有这么一名风云人物,但这种现象似乎早已是每间学校的既定惯例。
群体社会中理所当然会有特别优异的人物存在。
我也常在想,假如是名顏面伤残或残疾之人,有着眾人无法攀及的成就或表现时,那这个人究竟会成为眾人崇拜的对象,还是唯恐不及的异类?
人们之所以做出排挤行为,多数皆因该对象和自己以及眾人的世俗认知有所差异,才產生了不去理解也不愿接受的忌妒和恐惧。
校园生活如同社会的缩影,在心智未成熟之下,排挤效应时常没有底线般的上演。
可笑的是,即使漠然以对、不表示立场,也很有可能会成为被排挤的对象之一,除非这个人有难以撼动的魅力及影响力。
不屈服多数暴力,就如同触碰群体法则的逆鳞,这种现象不该存在。以致于为了和谐与自保,人们势必得披上同化的外衣。这件外衣并不好看,却可以保护自己不沦为猎物。
这种文化不会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有所改变。弱肉强食的噬血本能早设定在我们的基因中,它一直都驱使着自称万物之灵的我们这群人格化「生物」。
青少年很少会设身处地去了解跟拯救被排挤的对象,更常见为了排挤而排挤。假如施加行为者所找得到的认同者越多,旁观者往往也不是陪笑几句就能打马虎过去了,届时势必也得付诸相同行动才会获得认同,获得被邀请加入群体的资格。
我们班上也有被霸凌的弱势族群,只是通常我表现得不以为意。
我早就认知到这种态度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特权。
太过于信任、依赖别人,只会换来谎言与伤害,这一点我领教过了,所以将自己包装成完美的高中生成了我入学后的圭臬,因此也才有了现在的地位。但却又不可否认,我的确也有情感上的缺陷,这与我那被「谎言」与「恶梦」围绕的过去息息相关。
所以从入学开始就不断塑造完美形象的我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即使我没有表态,大多数人也不认为我会是属弱势人马的那一方。
我不讨厌被崇拜的感觉,但仍认为欺凌这件事没有意义,更是折损自我人格的表现。
人受教化后,就不该与禽兽类比。既然无法做到让对方彻底消失,那这种凌迟目标对象的行为,往往也只会换来另一方对自己的憎恨罢了。
与其为自己埋下一颗不定时炸弹,不如认真过生活、用心在课业上来得实际。
以上这些单纯仅是我邱品郡的个人看法,它也将与我的所作所为有着难以割捨的关联,但在那之前,我还是先把目光拉回与学长的关係上。
校园中两名身分地位相似的人,对对方產生好奇而互相吸引似乎也成了既定公式,所以当我与他在同个社团相遇时,成了像是註定好的结果。
但真可能是这样吗?说穿了,造就这个结果也不过是我的刻意安排,不然我还真的对以男社员为倾向的电子与机械设备应用社团毫无兴趣。
前面我有提过了,对于学长完美外衣下的真实,我可是相当好奇的,这也是我找寻刺激又会令我感到亢奋的嗜好。
同为风云人物,两人逐渐从陌生到熟识对我没有难处。无论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若有似无的作为,彼此确实也都达到目的了。
对完美事物有探究兴趣的我,之后也跟这名近乎完美的男孩开始交往;但因为公开的八卦往往是最容易孳生谣言的题材,所以我们达成了共识,选择不公开两人交往的事。
但「邱品郡似乎是对李仪贤有兴趣,才会加入这么男性化的社团的」的谣言仍是在校园内传得沸沸扬扬;这当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我也相信只要不正面回应或承认,就永远会是个罗生门。
既然谣言不会停止,那何必花费力气去澄清跟动气呢?
只是我相信神秘的事物无论对任何人都是极具吸引力的,就像我和学长对彼此的态度一样,而我选择了亲手得到它,并且渴望「挖掘」它。
这样的生活,老实说,有趣极了。
随着我对这名男孩的关係加深,我也逐渐知晓对方的内心秘密。
那是每个人都不愿被随意窥探的部分,但我得承认自己对于探究秘密这件事深深着迷。
无论是赖叔叔与赖阿姨,父亲和母亲,即使我秉持自身的完美形象,却也矛盾的相信不管任何事都不可能真正完美。
也是在我不小心于「正室争夺战」隔夜从父母那里听到那「使我吃惊的谈话内容」后,才开始对探究深层事物感到兴趣。
学长住在亲戚家中,年幼时就失去双亲,他剩下的唯一亲人就只有大他九岁的姊姊。
姊姊对自己的父母保有记忆,这一点令学长十分羡慕。
因为自学长懂事以来,他的生活就与亲戚息息相关,对于自己的父母,亲戚们有如被下达封口令般,总是草草带过,完全无法从他们口中得知任何双亲的轮廓,即使是唯一的姊姊也对此守口如瓶、不愿多谈。
学长的姊姊在个性上与他有很大的不同。
他的姊姊虽然给人冷静、谨慎的印象,但其实很容易因情绪化跟一时衝动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据学长说,即使是学校的厕所玻璃,她也可以不顾手受伤将它打破,就为了一时情绪的抒发。
他的姊姊在高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升学,选择进入职场就业。
过去家中的贫穷生活是她不想再经歷的噩梦。亲戚的抚养并不会让他们感受到原生家庭的温暖。毕竟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被当成累赘的事实。
也因此,让学长的姊姊有了想靠自己生存下去的决心,所以在十八岁那年就选择离家独立。
即使亲戚在有关他们父母方面的事坚守保密原则,但学长仍在升上国中后,从自己的姊姊那里得知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