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去副驾,他来开车。
绕了三四五个弯,停在刚好一车宽的小路隐蔽处。
车灯熄。
唯他目光如炬。
苏余要人疼。
此刻,马上,周非池就在车里狠狠疼她。
苏余没试过这种滋味。
窄小空间里,周非池的存在感那样强。苏余的膝盖被掰得发颤,像参加完上学时最怕的800米测试,腿飘,酸软。眼下,周非池还注入了一剂欢愉。
周学长成功打破记录。
只用十几秒的时间,便将苏苏学妹抛进炎夏的沁凉水里,冬日的柴火堆里,以及云朵般的棉花糖里。
他抬起头,眼神不干不净,嘴角甜水凝滴。
苏余喊腰疼。
周学长言听计从,单手一捞,把人翻了个面。
怎么能让女孩腰疼,这不是周学长该做的事。
他有,他来,他主动。苏余真想给他盖个章——好腰。
半小时,云雨停。
周非池问:“还疼吗?”
苏余气息仍在抖,“不疼不疼不疼了。”
周非池:“我是说手。”
苏余下意识地缩手,想要藏起来,慢了,被周非池拉住。他额上还有卖力后的汗水,眼神却一瞬软。
周非池什么都没问,“去我家上药。”
苏余笑,“不太方便吧。”
“哪里不方便?”
“红裙子在你家,那女生喜欢你。”
周非池不搭腔。系安全带,调好座位,目视前方。
苏余很想刷存在感,“干嘛不说话,你也喜欢她?你刚跟我在一起诶,碗里锅里都不放过,周非池,你个渣渣男。”
“我腰不疼。”
“啊?”
“正好你也有力气说话。”
苏余秒懂,立即闭嘴。
红裙子姐姐早走了,白裙子姐姐怎么又来了。
周沁枝大为震惊。
周非池说:“我刚在教她开车。”
苏余也大为震惊,倒也不必如此实诚。
周沁枝了然,“我哥那辆面包车是手动挡,可难开了。”
很好,苏余已经成功被这兄妹俩洗脑。
“哪里是手动档,明明是腰动档。”
苏余靠着门板,周非池背对着在忙活。
听到这话一顿,回过头,眼神又火燥了。
而苏余也看清,他竟是在给自己上药。左手有一道血口,很长。
“在车里划的。”
“你怎么不说啊。”
“你从不会注意我,习惯了。”
苏余哑声,思绪缥缈。
周非池淡然地盖棺定论,顺带转移话题,“你那车不行。”
“几十万怎么不行了?”
“空间小,不实用,磕磕碰碰,我后脑勺顶了好几个包。”
苏余扒拉着要看,周非池避开她的手。
苏余问:“那你说什么车才好?”
“货车,面包车,宽,大,耐造,但你开不了。”
“谁说我开不了,我什么车都会开。”苏余不服。
周非池真把她带去面包车里。
破破烂烂的油表,脱漆的方向盘,苏余无从下手。
“一键启动在哪?”
周非池沉默地将钥匙插|进孔眼中。
苏余深呼吸,双手扶正方向盘。
离合器,油门,刹车,挂挡。
“等等,离合器是哪一个?”
“最左边。”
苏余点点头,踩实,挂1档,很容易不是吗。
“我说过,我什么车都能开。”
松离合器,给油。
面包车轰轰轰地往后退,“砰”的一声,干脆凌厉地撞在槐树上。
几片槐树叶惨兮兮地飘落,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余有点懵。
周非池默了默,说:“开得很好。”
车屁股撞凹一大坑,尾灯也短了路,但周非池不介意,让她接着开。开了半小时,苏余渐渐上道,还兴致盎然地开去无人小道遛了几圈。
小破车没有减震,苏余被颠得要吐了,小破车也没有昂贵高质的哈曼音响,只有聒噪的发动机声。但苏余很开心,她今晚的笑容,比过去一周都要多。
再回屋,周沁枝睡了。
周非池看她盖好被子,轻轻关上卧室门。
他去厨房,给苏余煎饼吃。
苏余其实不饿,可他那样自觉,于心不忍了。
他竟然会烙饼,小麦粉,葱,肉泥,有条不紊,麻溜舒坦。
苏余问:“你妹妹的心脏病看得好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心脏病。”
“桌子上那些药我认识。”
周非池没回答,只说:“攒够钱,带她去手术。”
苏余说:“你要赚快钱,所以当鸭。”
周非池揉面团的手停顿两秒。
她是直白,还是毫不在意?
周非池不愿去想。
“想学烙饼吗?”他又转移话题。
“不想。”苏余说:“但我想玩面粉。”
就跟玩橡皮泥一样,苏余把手指抠进去,软乎乎的,又捏成团,一顿捣鼓出来成品,问:“猜这是什么?”
周非池:“兔子?”
苏余:“错啦,是屎!”
周非池头疼。
但苏余笑得很恣意,明亮亮的,周非池心也暖了。
煎饼的时候,苏余大刀阔斧,自己来。
过程实在不堪赘述,她也有自知之明。做好后,小声问:“这,还能吃吗?”
“能。”周非池应得快,“回锅,加点水,酱油,芝麻粒,焖烧两分钟。”
苏余听得仔细,“然后呢?”
“然后连锅一起扔了,再去外面买几个饼,就能吃了。”
苏余从不知,自己有个如此幽默的学长。
周非池又重新给她烙了饼,香喷喷,外焦里嫩,她喜欢的咸口。
他烙了三个。
因为今晚在车里,她登顶三次。
每一次都跟抽筋似的,哪能不耗费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