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像是一起共度了一个季节,夏与秋的交界本就是模糊,更没有所谓的界线。
如同我与他的关係,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模糊不清。
许早在第一次相见,心就已经越了界,甚至缠绕上彼此心上的结,可因为害怕、担心,种种堆叠而上的情绪,才做出无谓的抗拒,为得是掩饰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
好比此时,落日馀暉照亮两抹相对的身影,莫玧洋坐在我身前的位子,陪着我。
笔尖划过纸张,勾勒出如细水的文字,目光时不时投往眼前的男孩,他趴在桌子上,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下巴抵着手背,手机播放着影集,可双眼却是紧闭着。
总是如此,静静的,不吵不闹,等着我读完今日所预设下的进度。
我偷偷放下原子笔,单手托着腮,看着他精緻的脸庞,出了神,手不自觉描绘起莫玧洋深邃的轮廓。似是回到了初次的相见,我看着熟睡的他,而他等着我的到来。
时常在想,若那天我没有去找他,又或是说,他没有抢走我的项鍊,我们之间会变成怎么样?还有机会能走近彼此的生命中吗?
我不敢想像,也不愿。没有他的日子,我已经无法去习惯。
日復一日,庸庸碌碌的过活,是那般孤寂与安静,彷彿活在深海里头,闷得简直喘不过去,好不容易探出水面想呼口气,却又被人掐上,逼迫着向前,总不能休息的,像隻无头苍蝇般盲目过上一生。
好在遇见了他,他如同故事中的白马王子,以一个耀眼的方式出现。
「你好像总喜欢这样看着我。」莫玧洋缓缓睁开双眼与我相视,他的眼眸似星辰般,晶莹的闪烁,「是因为我太好看,还是其实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儿动心了?」
闻言,我赶紧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回书本上头,像是在逃避被戳破的心思。
莫玧洋似笑非笑的撑着头,话说得很轻,骚动着摇摆不定的心弦,「承认有这么难吗?还是你怕输?若是这样你不必担心,因为你早就赢了。」
对于他没头没尾的一番言论,我疑惑地抬起头,撞进他灼热且诚挚的眼眸子。
莫玧洋抬起手,拨去我额前微长的瀏海,好让我俩可以四目相交,「早在遇见你的第一天,你就赢得我的心,而我也甘愿输得一蹋糊涂。」
再一次,他又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如此令人动心的话语,而我依旧只能愣愣地与他相望,那双爱笑的桃花眼彷彿要把我给看穿,我下意识地舔了嘴唇,吞了口沫。
「薛橙。」语句一出,莫玧洋神色驀然暗下,上齿紧咬着下唇,似是这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在这样诱惑我,我真的会强吻你。」
「……我要回家了。」
「又要回家?」对比我的慌乱,莫玧洋显得特别怡然自得,「不怕进度落后吗?」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我停下正在收拾的手,抬头看向他,「遇见你以后,读书的慾望都消失了。」
「是因为我太有魅力,让你的目光都离不开我吧?」
「……我为什么要在这边跟你废话。」
话落,我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确切点来说是,我又逃跑了。
有时候会想自己一直逃跑,是不是显得特别懦弱,但就刚才的情况而言,我像极了隻待宰羔羊,一步步落入狼穴还笑着继续和对方谈天,愚蠢极了,却又无法抗拒身体本能下的指引朝他走近。
「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听得懂?」前脚才刚踏出校门,我再度妥协,旋过身子有些无奈地看向身后的莫玧洋,「不要走在我身后,併肩而走很难吗?」
「不难呀!」莫玧洋晃了脑袋,露出神情和隻小狗没两样,特别惹人怜爱,「只是我担心你在生气,所以才不敢上前。」
他的回应,让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说话前总不三思而后行,事后才在对方会不会为此而动怒,光是这孩子般的举动就让人无法真正对他生气。
「我说过了,对你生气是件愚蠢的事,我不会做也不想做。」我深吸口气,朝他露出笑容,特别浅的那种,「所以上前吧!别再跟在我身后了。」
莫玧洋没再多做回应,像个得到糖的孩子一样,含着灿笑,走来我身旁时还变本加厉地把手放进我的外套口袋里,喜孜孜的说道:「天气凉了,我手好冷呀!」
感受到自口袋边传来的重量,轻拧的眉宇下带着的是上扬的嘴角,「我从来不对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但你真的是个小无赖。」话落,我推了他的脑袋瓜。
「只对你耍无赖的小无赖呀!」莫玧洋嘴角扯起好看的弧度。
看着如同橡皮糖般的小孩,暗自喟然,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我亲自惯的,除了我以外也没人能够忍受他的不按牌理出牌。
「那今天换我陪你走回家。」
不等他同意,我起脚走上柏油路,却被口袋的阻力给拉回原地。侧头一看,才发现莫玧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甚至还板着张脸,刻意扯开了话题,「你不用买晚餐给你奶奶吃吗?」
「我奶奶跟住隔壁的陈奶奶去游览了,这两天不会在家。」
听见我的答覆,莫玧洋双眼为之一亮,连忙上前,抱着我的手臂,蹭了几下,「这样大好的日子,该是让我陪你回家,甚至请我进门坐坐呀!」
我推了他的脑袋瓜,试图想抽离却被他黏得更紧,「你脑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你拐来做我的男朋友。」莫玧洋又在一个毫无预警之时,踮起脚尖,把嘴凑近我的耳畔边,「薛橙,答应我好不好?我好怕你被抢走呀!」
胸口一阵燥热,我赶紧吞了口沫,为得是缓解心中抑制不住的悸动。
「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退了大半步与他拉开距离,看着他不再嬉笑的面容,心中的疑问不自觉浮上檯面,「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家?是因为你的亲生父亲待你太好,才让你再也无法融入新的家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