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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过敏金山,下面是宽阔的平原,仅有一条名叫钦敦的河流贯穿,而对面就是位于印缅边界的帕特凯山。
    周寅坤甩掉猛龙战机,刚从敏金山飞过来,就迎面撞见早已准备在此的蓝鲨战机。
    这样近的距离无法使用导弹,蓝鲨毫不迟疑地发射航炮子弹,子弹成功击中右引擎,座舱内仪表盘剧烈震颤,周寅坤快速关闭右引擎,眸色深得吓人。
    下一秒,只见F-16机身倾斜,猛地调转方向,尾部喷气流瞬时冲向蓝鲨战机,后者近距离遭遇喷气流,当即旋转失控。
    蓝鲨飞行员姜鸿煜迅速操作控制机身,此时通讯频道传来指挥官的声音:“蓝鲨注意敌机逼近,注意敌机逼近!”
    但舱内并没有被锁定的警示信号,姜鸿煜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好战机,就在他抬头的刹那,F-16已俯冲而来,同样使用了航炮子弹——
    子弹打穿蓝鲨驾驶舱玻璃,血瞬间在座舱内飞溅,溅上了仪表盘和战机机身。
    蓝鲨失控地坠落在钦敦河中,砸出巨大水花。空军基地指挥大厅的屏幕上,闪烁着战机坠毁标志,整个大厅内一片沉寂。
    空域周遭终于恢复了清净。
    F-16战机上,周寅坤一把扯开供氧面罩,太阳早已全部升起,此时距离印度空域还有三秒。
    也是此时,一架浅灰色战机瞬间飞过钦敦河平原。
    那战机机身底部满是残破树枝树叶,邹照凭借猛龙战机的鸭式布局,在撞山前几秒紧贴着山体爬升成功,战机擦着敏金山顶树林飞过,惊险回到空中。
    但此时国内空军基地指挥大厅内,所有人的神情都紧绷严肃。他们庆幸于邹照平安无事,却又悬心于——此刻猛龙战机正以前所未有极限速度冲向印缅边界。
    “时速2600公里!”
    不知谁先喊出了声,“这已超出所有试飞和实战速度,一旦战机无法负荷,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都屏息紧紧盯着屏幕。
    毫无疑问,猛龙战机的飞行员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追上去的。
    就在冲上去的刹那,猛龙迅速锁定前机,邹照猛地按下开火按钮。
    “轰隆”一声!就在即将进入印度空域的最后一秒,F-16被导弹击中,整机瞬间爆炸。
    远处,亚罗循着空战方向而来,他刚跑到山崖就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印缅边界战机爆炸的画面,愣着跪在了崖边。
    此时的阳光刺眼极了。
    *
    一年零三个月后。
    八月初,中国北京。
    医院心理科的一间私人病房里,女孩站在窗边,正看着雨后初晴的天空。窗户没有关严,微微凉爽的风吹动她柔顺的发丝,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甜香味。
    从门口看去,画面平静又温馨。
    与心理医生一起从诊室过来的女警员陆安,看见这一幕脚步一停,不忍心打扰里面女孩的宁静独处时光。
    她退出来,看向心理医生。医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她们两人见证了里面那个叫夏夏的女孩,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所经历的一切。
    两人坐到了走廊长椅上。
    医生看了眼陆安手里的东西,笑道:“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是啊。”陆安看了眼手里,也觉得欣慰极了。从她被指派来对接周夏夏回国事宜起,已经过去整整十五个月了。
    “经历了长达七个月的心理治疗,又经历手术取出定位器,紧接着备战高考、申请学校,她自虐似的一天都不休息,终于是做到了。”
    说完这些,陆安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夏夏真的是很坚强的女孩。”
    医生赞同地点点头。她仍记得,夏夏刚被送来时精神混乱崩溃的样子。那不知是经历了多长时间的心理压抑,不知多少次控制情绪强撑自己,更不知遭遇了多少剧烈情感冲击,最终导致心理防线完全垮塌。
    可即便是在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夏夏也从不攻击任何人。她只会躲到床下,只会藏进柜子里,只会缩坐在墙角,整夜地盯着外面夜空。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医生看向陆安,“放心吧,夏夏恢复得很好。”
    有了医生的肯定,陆安放下心来,她站起身:“这好消息得快点告诉她。”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窗边女孩回头,看见陆安,她脸上立刻漾起笑容:“陆警官!”
    陆安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恭喜你,夏夏。”
    夏夏低头看见一封录取通知书,她怔了下,双手抬起却又没敢触碰,她不由抬头:“这是……我的?”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陆安的心也跟着揪了下,她满眼肯定地把录取通知书放到夏夏手上:“打开看看。”
    夏夏抱着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快步走到桌前,虔诚而郑重地它放到桌上,手微颤着一点点拆开。
    最先拿出的就是纸质版录取通知书,在看到内容的刹那,夏夏眼眶倏地红了——周夏夏,建筑系。
    此时此刻,她终于确信,自己是真的做到了。
    夏夏抬头看向陆安,后者满脸欣慰地握住了她的手:“从现在开始,夏夏就是大学生了。”
    听见这个称呼,夏夏又低头看向印着自己名字的录取通知书,眼泪大颗颗地滴在桌上。陆安看得心疼,她拿过纸巾帮夏夏轻轻擦拭。
    “谢谢你。”夏夏声音哽咽,“谢谢你陆警官,谢谢你们所有人。”
    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却从不觉得这里是冷冰冰的医院。
    当初为了能让她更好地适应环境和接受治疗,接她回来的工作人员从泰国和缅甸带回了她的书本和行李。那些熟悉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给了她安全感,成为她病情严重时最重要的寄托。
    听见这一句句诚恳的“谢谢”,陆安笑着摸了摸夏夏的头,“好了,这么高兴的日子,咱们不哭了。上大学之前,还有重要的东西要交还给你。”
    陆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夏夏面前。
    夏夏打开,里面是一白一黑两张银行卡。她不解地看向陆安。
    “去年我们帮你办回国籍时,也一并清算了你名下的财产。你之前通过遗嘱程序继承的遗产中,存在大量非法和灰色收入,已经被泰国政府全部追回。剩下的还有两笔合法收入,你可以放心接受。”
    陆安看向桌上的两张卡,“白色这张,是你的养母在你五岁时开始定期存入的成长基金,里面共有六千万美金。”
    听见“养母”二字,夏夏神情微顿。她从未用这个词去形容过萨玛,她的妈妈。
    在接受心理治疗七个月中,她听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看着陈旧照片上被贩卖之前的自己,明白了曾多次出现在梦中的花园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了自己是如何阴差阳错变成了“有家的孩子”。
    真相与回忆交织,她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黑色这张——”陆安的声音将她唤回神,夏夏视线落在了黑卡上。
    “这张卡里,是以你的名义投资的泰国国家氢能项目初期分红,已到账八千万美金,后续阶段还会继续分红。”
    陆安说:“去年没有把这些交给你,一则是因为你还未成年,不具备独立管理和支配账户的法律能力。二则是心理医生建议暂时不要提及泰国的事,影响你的治疗。现在你已经完全好了,这个月底就成年了,以后就可以独立地支配这些钱了。”
    夏夏看着眼前这两张卡,沉默良久。最后她伸手,收下了其中一张,将剩下的那张推了回去。
    “这些,”她开口:“请政府部门代为处理了吧,我希望这笔钱能用在国内外所有需要帮助的孩子身上,捐建妇幼医院也好,资助孤儿院也好,总之能真的帮到他们就好。”
    “夏夏,这是很大的一笔钱。”陆安看着她。
    “嗯,我知道。”夏夏回答得平静而坚定。
    *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底,各大高校开学的日子。
    夏夏离开前,把住了一年多的病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但里面那些熟悉的东西却一样都没带走,全部装在了纸箱里,将由专人收走处理。
    她走后,房间里空荡安静,很长时间都没有新的病人住进去。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角落里,遗落着一张背面朝下的拍立得照片。
    报道当日,烈日灼晒。
    校园内外停满了车,挤满了来报道的新生和家长。
    夏夏是一个人来的,下车的瞬间就被陌生而热闹的气氛包围。太阳炙烤之下,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夏夏推着行李箱,阳光照在干净纤细的手腕,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成为这炎热夏日中最清爽的存在。
    新生和家长们聚在校园标志建筑物前拍照留念,大家寒暄热络,随后一同兴奋地逛起了校园。
    在这样的热闹嘈杂间,谁也没有注意到——
    2008年八月最后一天,一个名叫周夏夏的女孩,在十八岁生日这天站在香港大学门前,迎来了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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