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李家,李裁景留碧泞和程戬一起在李宅吃了顿饭,席间程戬很少发言,倒是李裁景与碧泞投缘,两人相谈甚欢后彼此留下了联络方式。碧泞带着儿子回家前,允诺程戬,他每天可以来探望儿子两个小时,周末可以延长到八个小时。
之后的每一天傍晚六点,程戬都会准时出现在碧泞家门前,以往这个时候恰是碧泞要给儿子喂奶粉的时间,现在换成了程戬的工作。他这个时间来,碧泞也不得不留他一起吃晚饭,但他们俩也很少能完整地同桌吃完一顿饭。通常儿子自己玩一会儿就要找人了,程戬为了跟儿子亲近,总是先碧泞一步放下碗筷,去抱儿子。
儿子跟程戬熟悉以后,碧泞就会把哄睡的任务交给程戬,她趁这个空档可以回自己房间去洗个澡,等她洗漱完差不多八点,程戬已经哄儿子入睡,可以离开了。
第一天程戬离开前,问碧泞道:“那我明天六点再来,你想吃什么我可以买回来,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做饭了。”
“我不习惯吃外卖,如果你不喜欢我做的晚饭,可以带来我这儿吃,我不会介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戬想解释,却在碧泞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咽下关心的话语,只好改口说,“那辛苦你明天也可以做我那份的晚餐吗?其实我也吃不惯外面的工作餐。”
“举手之劳而已,谢谢你哄儿子睡觉,那我不送你了。”
“好,明天见,碧泞。”
碧泞浅浅一笑,疏离的神色被程戬尽收眼底,他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她关上房门,再也看不见她温婉柔和的面容。
之后的每一天,程戬都会跟碧泞重复强调自己会在六点出现、明天见这两句。
碧泞和李裁景见面那天,是周六。前一晚程戬要离开前知晓二人要见面,心里第一次对相识多年的朋友多了股无名的怨念——那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期待的有一家叁口的周末啊!怎么就被李裁景这厮“横插一脚”了呢?
“你们约的是什么时间见面?”
“裁景说她早上起不来,我们约的早中餐,十一点左右。”
“那我等你们见完面,来接你和儿子回家,可以吗?”
碧泞婉拒:“但我明天要去棋院布展,蔺珀和她老公会帮我照顾儿子,你来了以后可以去对面找他们,单独带儿子试试。”
程戬闻言眉头一展,他原本以为碧泞可能还不放心他和儿子独处,他眼底瞬间漫起了一层雀跃,“你确定,我可以单独带儿子吗?”
碧泞被他的情绪感染,唇边衔了道柔和的笑意,“我相信你,你试试吧!”
于是这一天,程戬临走前,除了对碧泞说明天见,还加了一句,“我很期待明天。”
李裁景来棋院找碧泞一起吃午餐,棋院附近有一家颇负盛名的小笼包店,是李裁景小时候就开业的老字号,她两口一个下肚,发现对面的碧泞吃相斯文地小口咬着面皮,像是怕烫到舌头。
“碧泞,你是不是很少吃这么烫的东西啊?”
碧泞咽下口中的食物,方抬头与裁景说话,“是的,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我对食物的温度特别敏感,舌头也变得不那么耐高温了。”
裁景被碧泞的话逗乐,“你也太可爱了!”
面对裁景的捧腹大笑,碧泞袒露出略带疑惑的神情,李裁景见状,笑得愈发开怀,“你一定很奇怪我在笑什么吧?”
碧泞乖巧点头,“是有一点。”
“那你回去问问程戬吧!”
碧泞不想聊程戬,遂生硬地岔开了话题,“裁景,你和你先生的婚礼在利斯顿举行,可真是太美好了啊!我很喜欢利斯顿,高中的时候每次回蔚汀前,都会去利斯顿逛美术馆,当然城市本身的景观也特别漂亮。”
“是啊,尤其是春天,我最喜欢利斯顿的春天了。”裁景配合碧泞转移话题,“我的未婚夫在利斯顿有一座教堂,他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了,所以我们打算在他的教堂完婚。哦对了,我是不是忘了和你介绍,他是一名钢琴家。”
“刚刚看到喜帖上的名字就知道了,”碧泞莞尔,“大名鼎鼎的Zinn Gu,我在国外时有幸听过他的音乐会。”
“你觉得怎么样?”聊到自己的未婚夫,李裁景双眸都闪着光亮。
那抹光亮,和当年即将嫁给“程先生”的阮小姐,如出一辙。
“听觉盛宴,令人享受至极。”
两人在老字号的小笼包店里聊得热火朝天,与此同时程戬一个人在家里抱着哭嚎声不断的程端木小朋友,手足无措。
碧泞临走前有把她的育婴笔记留给程戬,也有提前交代他,万一儿子哭个不停,大多情况是饿了或者要换尿布。但碧泞没有告诉程戬,儿子喝过奶,也不用换尿布却哭个不停是为什么。
程戬耳膜都要被人类幼崽的大嗓门震破时,救星般的敲门声响起。
来的人是李港俨,他把奶嘴递给程戬,“你刚刚抱走你崽的时候,没拿这个。”
程戬道谢后,把奶嘴往儿子口中一塞,小家伙奇迹般瞬间止住哭声,啜着奶嘴安静了下来。
“你小子!”李港俨熟稔地戳了一下端木胖嘟嘟的脸颊,“差点把你弟弟给吵醒了!”
端木似懂非懂地看着李港俨,冲他天真无邪地笑了起来。
孩子被哄好了,两位新手奶爸终于得空闲坐下来,交流心得。
当然程戬的最终目的是想问碧泞的事,可李港俨这人猴精着呢,出门前老婆耳提面命不准他跟程戬多说碧泞的事,但他“小姑姑”李裁景那儿又勒令他得帮衬程戬,为了两边都不开罪,李港俨故意说的都是端木的事。
“程端木小朋友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老婆还住在这屋子里。她们姐妹俩当初怎么合计的我不知道,反正这两个都是不知轻重的,一个孕妇一个宝妈,非得粘一块儿住,搞得我整天人心惶惶的,但又不能惹二位动怒。可真是把我愁坏了!”
两年前的春天,碧泞离开云州后,就在蔺琤的帮助下,掩人耳目地住进了他们家在若耶的旧屋,直到夏天胎儿情况稳定后,她就被海伦娜的人接去蔚汀生子。蔺珀是在春天时找来的,等秋天落叶都要枯黄时,她和李港俨离了婚,她独自跑来若耶投奔碧泞,却发现蔺家已是人去楼空。
碧泞留了钥匙给蔺珀,让她安心住在原本就属于她的家里。直到程端木小朋友长到半周岁回国以前,这屋子都是蔺珀在住。那时蔺珀也是刚怀孕,这屋子已经被碧泞包好了桌角铺好了防滑垫,她住得很安心。
碧泞带着端木刚回到若耶那段日子,和蔺珀可以称得上是相依为命,一个新手妈妈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两人明明都不缺钱,缘分却让她们黏着在一起,彼此鼓励相互照顾,直到蔺珀临盆前李港俨终于说动邻居提前搬走,大刀阔斧地租下隔壁屋,把蔺珀的“栖息地”强行变更,不然这情同姐妹的闺蜜二人,可能至今还一起龟缩在蔺家旧屋里。
碧泞回来以后的事,程戬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有些事他始终不解,“她们俩从来没想过请保姆或者钟点工来,至少能分担一些家务什么的吗?”
李港俨霎时变成了锯嘴葫芦,迟疑着不肯开口。
程戬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碧泞和蔺珀此前并不相识,以她温吞又慢热的性格,蔺珀一找上门她们俩就变得情同姐妹,实在不像她,除非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港俨,我们都是做丈夫和父亲的,还望你能直言不讳。”
李港俨被程戬那句“我们都是做丈夫和父亲的”戳中心事,激动得恨不能立马抓住程戬诉衷情——
“既然如此,哥儿们就不瞒着你了!其实你家碧泞起初是请了一个保姆的,但那保姆心太黑,欺负碧泞好说话,见她怀着孕又只有一个人,表面与她亲近,其实藏了一肚子坏水,打算骗得碧泞信任,等孩子生下来后就把孩子拐走。”
“你说,什么?!”
(好久不见啊大家,顶锅盖献上回归后第一更,下一章还差点字数,稍等就来
((蔺珀家小孩的月份前面算错了,之后会做修改,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