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的失利让夏喜喜陷入无垠的黑暗漩涡里,夏如商骂她让自己丢脸,骂她没用、臭读书、只会花钱。
还有林可馨周围那群自以为是的“校园红人”,仗着自己在学校里的名气,仗着自己父亲是主任为所欲为。雇人在学校贴吧明里暗里给夏喜喜编造“小肥三”、“肥婆勇者”这些恶心的故事。
初中毕业礼上,大家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庆祝毕业,怀念三年同学情。夏喜喜表面笑笑当做不在意这些事,但转头就偷偷躲在厕所哭。
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程若再遇见她,是在医院的精神科。
刚出诊室的女孩双眼通红,认出他是那天在厕所面前的男人,有些意外:“你也来看病吗?”
程若愣怔摇头,眉间蹙起,问她怎么了。
夏喜喜举起那张薄薄的纸,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生了个小病。”
…
睡梦中的女孩喃喃呓语,翻身抱住程若。
程若帮她掖好被子,看她现在活得这么健康,这么积极,真好。
当初夏喜喜以为焦虑症和抑郁情绪不稳定,一点小事就会在他面前不停掉眼泪道歉。安眠药一把一把往嘴里塞,被他发现后骂了一顿,夏喜喜哭着向程若道歉,说自己睡不着很痛苦。
暴躁易怒,却又无比自责脆弱。程若每日小心翼翼不敢多言,再三叮嘱员工,只要夏喜喜在店里就不能有锐器出现在她眼前。
等夏喜喜情绪稳定些,程若带她去外公家的茶园小住一周。每天给新鲜烘好的茶叶打包装,偶尔来一两个游客,程若领着她带游客上茶山参观,听茶园老伯讲故事。夏喜喜偶有崩溃的时候,但每每这种时刻,程若总是带着她往山上走,看日出日落,看云雾缭绕于青山间。
程若常对她说:“喜喜,时间冲淡不了伤害,但我们不忘记也不要害怕,我陪你走。”
*
确认女孩已经熟睡,程若轻声轻脚下床,下楼去厨房给她煮安神汤。又冰了两个冰袋,明天早上起来她眼睛肯定会肿。再从药材桶里找出枸杞、茯苓、莲子、百合、红枣和几个麦冬,流水简单冲冲,全部放入养生壶,烧开。
程若做着做着,突然想起第一次学安神汤时金姐说的话: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这么上心。”
滚开的水咕嘟咕嘟翻冒着泡,药材混合的香气随着袅袅白烟扩散在空气中。
她本可以做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小孩,却被这些糟心事困得迈不开腿。程若想照顾她,想让她自在点,不想每次见到她都可怜巴巴的。
夏喜喜治愈后给他送了一封手写信,满满三大张800格的作文纸,折得整整齐齐压在他电脑下。
三张纸,程若反反复复看了一晚上。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黑夜揉进朦胧白光里,通红的眼眶布满血丝。
笔墨将纸张刻出凹凸不平的纹理,柔软指腹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摩挲,仿佛在帮夏喜喜抚平这一年来受到的创伤,也为这段艰难的时光翻页。
如果没有她成人礼庆贺派对上的意外,他们的故事在程若搬家后就已经结束了。
怪就怪在夜太迷离,酒太上头。醉意熏天的Oolong酒馆,情欲打败理智。熟悉的两个人互相亲吻探索,双手在对方身体上游走,冰凉的指尖像火柴般擦燃身体肌肤。趁夜色暗涌褪去遮羞的衣物,从里到外真正赤裸以待,毫无保留。
夏喜喜其实有私心,她太需要程若了,但成为男女朋友总怕会有分手的那一天,所以她从来都不会提这件事,也一直逃避这件事。
等了四十分钟,噗噜噗噜的水声缓和,药材精华化成棕褐色汁水,程若舀了一碗上楼喝。他最近睡不好,脑子里除了公司扩张上市的事,还有夏喜喜的事占据他太多精神。
程若想结束这段关系。
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床上的女孩紧抱着她的玩偶熊沉沉睡着,程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靠在她书桌上发呆。
半晌,他无奈地笑笑,肩膀卸下力。补汤还滚烫着,下不了嘴。程若爬上床,朝那软香处靠近,扔掉她手上的熊,将小只软和的女孩揽入怀中。
熟稔的气息靠近,夏喜喜像磁铁一样迅速吸附在他身上,一只腿习惯性的搭上他腰身,将他锁死。
程若她耳侧浅吸一口气,缓缓道:“夏喜喜,做我老婆好不好?”
羽毛般轻的气息喷洒在夏喜喜耳侧皮肤,痒得她缩起脖子躲开,发出嫌弃的声音。
“唔!”
“这样我就能照顾你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