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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
    “殊玉,我疼呀……”
    明微见状急急朝外面喊道,
    “来人,快去将贺大夫请过来!”
    郁华枝院子里立时便掌上了灯,贺辛匆匆赶来,不免心下疑惑,覆上她的手腕处细细诊脉,良久后轻叹一声,
    “我写了方子立刻去煎药,动作要快些。”
    明微片刻都不敢耽搁,亲自看着煎药,将冒着热气的药碗送到床前,耐心劝着,
    “夫人,把药喝了吧。”
    郁华枝半梦半醒间张开了嘴,一勺一勺将药喝下,只是疼痛难忍,不免吐了两口出来。
    贺辛在一旁早就备好了银针,待汤药下肚后便让明微扶着郁华枝,小心给她施针。顾嬷嬷也在一旁守着,众人敛声闭气,竟连一声咳嗽都不闻。
    直到贺辛收针后顾嬷嬷才担心开口,
    “贺大夫,夫人这是怎么了?”
    贺辛闻言手上一顿,轻叹道,
    “想来是近来将军不在府中,夫人多思惊梦,是以导致心悸钝痛,虽说我开药施针可以略缓解些,但终是治标不治本,只怕得等将军平安回来才行……”
    顾嬷嬷听了郁华枝的病因,心下一时五味杂陈,
    “将军一心待夫人,可上战场也是避无可避,若是战事没有了结,要叫夫人如何放心呢……”
    顾嬷嬷与贺辛相顾无言,唯有一叹,原本以为郁华枝能嫁给赫连羽也不算是所托非人,自成婚后赫连羽待夫人极好,自己向华枝母亲也有了交代,但如今端看两国纷争,她却愈发忧心了,究竟嫁给他是福是祸呢……
    郁华枝直至天明才逐渐恢复了神智,眼下带着倦色,轻声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明微听见她的声音,惊喜道,
    “夫人你可算是醒了,奴婢这就去请贺大夫。”
    贺辛进来时,正瞧见郁华枝出神地望着一旁的深山古寺图,不知在想什么。
    她便轻巧走到床前,搭了腕给郁华枝诊脉,淡淡点头,
    “夫人脉象较之昨夜要平稳许多,这几日便好生休养,别累着了,切忌多思。”
    郁华枝身后垫上软枕,半坐在榻上,虽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愈发显露清丽之姿,贺辛也忍不住暗叹,这可不就是病美人么?
    她垂眸开口,
    “我也不想多思,但这般情势之下,怕是难以做到。”
    郁华枝不想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抬头望向贺辛,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贺辛,你给我讲讲将军在军中的旧事吧……”
    贺辛说不出拒绝的话,托着下巴便开始回忆起过往,
    “第一次见到将军时,我也还是个小女孩呢,记得当时将军不过十岁,身量还未足,却愣是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上了演武场。原本我也是看个热闹,没想到将军竟打败当时军中颇有威望的前锋大将,实在是厉害……”
    她见郁华枝听得认真,便耸了耸肩继续说,
    “我十三岁时,听说了一位姓明的毒医,制/毒用药的本事冠绝天下,实在是心生向往,就想打听着他的下落前去拜师,父亲自然不同意,夫人也知道,当时年纪小,正是年轻气盛之时,我一时冲动便悄悄从军营里跑了出来,是打算不告而别的。”
    “结果别提了,才刚走了三里地就看到将军负手站在山坡上盯着我,说‘贺辛,你想跑到哪里去?’原来是他见我行踪可疑,问过了父亲便来截下我。”
    “别看将军当时年龄不大,但冷冷站在那里我就直哆嗦……”
    郁华枝忍不住笑了出来,赶忙追问,
    “那后来呢?”
    第104章
    贺辛挠了挠头, 不情愿地开口,
    “后来……自然是被抓回军营了,所以我至今也没见到过那位毒医, 父亲总觉得用毒是下作的手段,以毒害人乃是违背医者本心,并不许我学, 所以我也只能偷偷琢磨一下。”
    “说起来我曾经偶然得了那位毒医的一种毒,实在是精妙,到现在我还没琢磨透呢……”
    郁华枝不免生出了好奇,
    “可能拿给我瞧瞧?”
    贺辛瞪大了眼睛, 连连摇头,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这毒我也研制不出解药,若是不小心沾染上,可真是药石无医, 都不必等将军回来, 我自己便动手以死谢罪了……”
    郁华枝见她这般反应, 倒也作罢, 反正只是随口问问,找些打发时间的事罢了。
    想起昨夜那个血淋淋的噩梦,也确实叫人害怕, 她便唤来丙午,
    “丙午, 将军可有信件送回来?”
    丙午拱手, 恭敬回话,
    “回夫人, 尚未,但想来将军眼下已至芡州,不日便会送信回府的。”
    郁华枝也只得点头,喃喃道,
    “芡州……”
    殿中幽幽,金炉里不时溢出几丝青烟,明灭间一道雍容的身影隐约可见。
    姜弥斜倚着软榻,神色慵懒,淡淡看着女官给自己涂蔻丹,瞧着这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便可知她在宫里金尊玉贵,可没受什么委屈。
    “你涂蔻丹的手艺倒是愈发好了。”
    女官闻得贵妃夸赞,微微笑着,
    “贵妃娘娘这般好看的手,怎么涂都是好看的。”
    姜弥笑着,也并不言语,待晾得差不多了,又用玫瑰汁子兑了水净手,讲究至极。
    她收回手,轻轻覆上小腹,眉眼柔和,
    “如今本宫有了身孕,倒是愈发患得患失了,若是有什么意外,当真……”
    女官赶忙开口,
    “娘娘多虑了,如今皇后娘娘与娘娘关系融洽,陛下也将您放在心尖上,太后就更不必说了,待皇子出生,那便是玄奕朝的皇长子,身份尊贵。”
    “娘娘只需放宽心,宫内自有奴婢们给娘娘看着,定不会出岔子。”
    姜弥心下稍定,垂眸道,
    “如今南方的战事已起,赫连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但愿……他能力挽狂澜,收复元贞国疆土。”
    “若真能这般,这孩子将来怕是有好前程了……那皇位本宫想想也不为过吧?”
    姜弥不觉想起了那位,唇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
    “她从前得了那么多偏爱,又是个闻名京城的美人,若是赫连羽败了,只怕也没有她什么好日子过,如今这么想来本宫倒是有些可怜她……”
    女官心领神会,立时就猜到姜弥口中提起的人是谁,敛眉道,
    “娘娘说得是呢,陛下如今也是厌弃了郁文亭,那位将军若是没法再护着郁氏,空有美貌也是任人拿捏了吧。”
    姜弥眸光微闪,
    “却也不见得,若是那人回来,不知他心里可还存着旧情……”
    “如今郁华枝也对我设了防,自打赫连羽走后她就再没入过禁中,生怕这宫里吃人不吐骨头么?”
    “呵呵……也罢,皇后娘娘同我商量的事你也心知肚明,若是一切顺利,那赫连羽便再不回来的,届时我们也该动手了,否则我们这位陛下要是起了别的心思,那才是真真不妙……”
    女官闻言面色微顿,终究还是有些犹豫,她自幼服侍姜弥,与旁人总是不同些,更是知晓姜弥与郁华枝曾经的情谊,如今闹成这般,添了这些算计,不免唏嘘,
    “娘娘当真想好了?这般行事可会太过?”
    姜弥眼神淡淡扫过她,只觉得周身寒意阵阵。只听姜弥轻嗤开口,
    “本宫又岂会不知,皇后拉拢本宫别有心思,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但她有一点没说错,陛下对郁华枝那可是当真动了情的,即便到现在,梦中呓语也少不得唤她。”
    姜弥深吸了一口气,唇齿微颤,
    “这些年我也算是明白了,只要她在,我所珍视的、心爱的皆不能得偿所愿,偏生她还要在我跟前不断恶心我,当真碍眼。若是到头来陛下也不顾反对将她纳入后宫,你叫我如何是好?”
    “更何况我与父亲一心,皆对元贞国忠心不二,又岂会对她这个敌国将帅之妻有例外,犯我元贞国,必叫他们付出代价。她既然与赫连羽鹣鲽情深,便去阴间继续做夫妻吧。”
    姜弥眼神定定,拉着身前的女官开口,
    “我要她死……”
    女官只觉得自己背上都渗出了冷汗,如今的贵妃早就不是入宫时的小姐了,她只得无奈劝道,
    “奴婢明白,只是娘娘您身怀龙裔,这些话还是莫要再说了,总得忌讳着些才是。”
    姜弥轻笑,听她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便点了头,
    “好,本宫不说就是了。”
    主仆两人才说罢,便听见外间通传,魏齐霄过来了。
    姜弥敛了心神,略整理形容缓缓上前,正要行礼便被魏齐霄托起,温声道,
    “你有了身孕,这些礼就都免了,省得累着你。”
    姜弥笑着应了,随他坐下,
    “陛下以往这个时辰都在议事,怎么就过来了?”
    魏齐霄闻言眉间也透出喜色,舒了口气才开口,
    “方才你父亲收到消息,芡州部署顺利,想来后日便会有结果,想朕憋屈数年,皆因萧国狼子野心,掣肘朝堂,就看后日能否扬眉吐气了……”
    姜弥眉心微动,饶有兴致地问,
    “不知陛下有几分把握?”
    魏齐霄把玩着杯盏,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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