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善良了啦。」她前面说得我人多好,但后面一句话就不是这样了,「高中的你可不是这样欸。」
「什么啦!」我怪叫,「讲得好像我高中脾气多差。」
说完,我们俩都大笑起来。
「你脾气不差,就是真的踩到你的底线才会爆炸。」她这么说。
对对对!我猛点头。
但有些人就会觉得我很双面,平常明明一副乖乖牌样,一爆炸就说干嘛生气,高中同学几乎都这么觉得。
奇怪了,我不能有自己底线、不能生气吗?
我才觉得身为高中美容班里,整个班都是女生的状态下,大家心机才是真正的重,各个都是双面人,还敢批评我的不是。
「但你这个大学朋友很夸张,我觉得你不要理她了啦。」
闻言,我沉默了很久,良久才开口:「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这么做,与其说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脱离她,像大学其他朋友说的撕破脸吗?直接摊牌说清楚?不如说是我很同情她。」
「她有忧鬱症。」对于忧鬱症这个词姍姍听到没有太意外,因为她知道我也有忧鬱症。
对,我有忧鬱症。
我又开口,娓娓道来:「虽然我觉得她不像有忧鬱症,因为我觉得有忧鬱症的人并不会那么大声的说出来,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至少我是这样。」
除非跟我很好的我才会说,大概就几个而已。
「那时候她忽然说要跟我说她的秘密,她握着我的手很抖,说出她有忧鬱症的时候我很淡定回她又没什么,因为我也有。所以她就也知道了,某次在学校她就有些大声的问我为什么会得忧鬱症,我当下就是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听到。」
「而且虽然她爸爸过世是件很难过的事,我爸爸也得肝癌可能活不久。但我从没向谁讨拍过,可她不是欸,她都要去跟别人讲,去学校单独面对面讲,要我在一旁陪她讲,然后叫别人不要跟其他人说,但她自己又去跟下一个人说,最后就是大家都知道了,我觉得很讨拍。」
「一般来讲这种事不会很想让大家都知道吧。」姍姍听完很是傻眼。
「对啊。」眼见蛤蜊都开了后,我赶紧把它们通通捞上来,不然煮太久就不美味了,蛤蜊就是要有泡泡才好吃!
「但我还是先相信她有忧鬱症,想给她温暖,如果没有我,她在这个学校就真的无法生存下去了。」我又说。
「太善良不好,你看。」她用她手中的筷子指了指我,「你不快乐。」
「待在张咏英身边我确实越来越不快乐,甚至越来越忧鬱。」我自嘲一笑,「有时候我都觉得说,我自己忧鬱症都那么痛苦、那么不快乐了,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管别人快不快乐?但我就是心软。」
因为我的心软,我总是狠不下心。
也许我真的是个双面人吧,在张咏英面前是一个样,在她背后又是另一个样。
可我从来没有想伤害她。
我也很感谢其他朋友们没有嫌弃我,依然会找我聊天、关心我,即便我有张咏英这个拖油瓶还愿意在分组的时候没有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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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梳洗完,我形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而后伸手在旁摸了摸,拿起了手机看讯息。
「我今天有看到你。」是沉弘岂回我的限动。
他是我高中学长的大学朋友,大我一届,但不是我们学校的,不过他有朋友在我们学校,所以蛮常跑我们学校。
去年校庆他也有来,也有看到我,可不管是去年还是今年我都没看到他。
我有这么好认吗?这是我的疑惑。
「今天糟透了。」想了好久,我还是决定找他说说话。
他算是看我一路成长的人,是个很好的心情垃圾桶,我有时候心情不好都会找他说话。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做不到还要答应?给别人期待又让别人失望很好玩吗?」
「本来答应今天校庆要陪我,结束后带我去网美店,结果跟朋友出去玩就算了。」
「我本来校庆结束心情有好多,就决定不和他闹脾气。」
「没想到他就说我晚餐吃饱他来载我回家,我那时还很开心,但又来了。」
「他说他想睡觉,应该会一路睡到明天上班。」
「所以说会来载我是在?」
说心酸的吗?
「而且那时候才五、六点他就要直接睡到隔天中午,完全没有想陪我的意思。」
我一次传了很多,打完最后一句没多久就见沉弘岂已读,接着回我:「看得出来。」
「我那时看到你,但你好像一脸没有在笑的样子。」
「说真的,我以为他有陪你来。」
是啊,我也以为他会陪我,那我应该会一直笑着过完这一天吧。
明明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为什么想要个快乐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