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戎栖不配合,罗伊绮当即不乐意了,她大声质疑道:“做一次检测对你没有一点影响,你为什么不愿意,是不是心虚?作为戎家的媳妇我不同意有精神病隐患的人当家主!”
她一说,旁边顿时有人接腔、
“我也不同意!”
“大哥再过一段时间都能出院了,为什么还要把戎家交给这么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真是这么大的事情都当儿戏!”
“是啊,要么就接受测试,要么就把股份吐出来!”
随着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响,戎老爷子脸上终究是挂不住,他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一个两个的都像什么样子!戎栖是我们戎家人,你们在医院吵吵闹闹干什么?烂泥扶不上墙!”
老爷子多年威压,他一生气这群人噤若寒蝉。
他这才再次将视线看向戎栖:“你自己来说。你也看到了,要是你执意不肯做这些人不知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看似是吐槽这些闹事的人,其实也是在给戎栖施压。
戎栖不矜不伐地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张律行的面前:“测试可以,换个人来。”
他个子很高,一米八的张律行站在他面前还要抬头。再加上他身上矜贵的气质,向来对自己外表很自信的张律行都有些相形见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伊绮不满地皱眉:“律行是京市有名的心理医生,他给你做心理测试还不够格?”
张律行也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毛头小子。
戎栖面色不变:“律行?倒是没听你这么亲切地称呼过二伯。”
病房里的人下意识地看向那两人。
罗伊绮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来的慌。
还没辩解什么他又开口,语气轻描淡写的:“京市心理医生不少,不止张律行一人懂心理学吧?二十多年前他不能治好我的母亲,我怀疑他的专业水平。”
罗伊绮想过戎栖会不愿意测,他越是不愿意越是有人怀疑他不正常。
可他竟然欣然接受还提出要换个心理医生,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罗伊绮和身边的张律行对视一眼,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要是让外人来做这件事,他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正犹豫时,病房的门却被人用力撞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重响把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戎老爷子转头,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戎富直皱眉。
“进来怎么不敲门!”
戎富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道歉,接下来的话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二爷!二爷他出车祸了!”
“什么?!”戎老爷子眼前一花,险些倒在地上。
*
戎飞灏是在从酒店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因为刹车失灵撞上了一辆装满钢筋的大卡车。车上的小明星当场去世,而他被救出来的时候进气都没有出气多。
京市都快成了戎家第二个家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戎老爷子喷了口血被送进了急诊室。
主持大局的人从老爷子变成了大病未愈的戎续清。
“怎么回事?”看着手术室外一群人,戎续清嗓音冰冷。
这些人刚在戎栖面前还挺嚣张,这会儿却成了鹌鹑,低着头一声不敢吭,也不敢去看戎栖,生怕他注意到自己就告状。
着手处理这件事的戎富说:“货车司机警方已经控制住了,但是从行车记录仪上来看是二爷的车冲向了大货车。货车上的钢筋扎进跑车里正好刺中了副驾驶的女人,二爷运气好没扎到,但情况也不算好。”
罗伊绮似是接受不了这件事,她趴在小姑子肩膀上痛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戎飞灏出事还是因为他出轨的事被爆出来。
戎续清脸上没太多表情,“进去多久了。”他转头看了手术室一眼。
戎富:“半个多小时。”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就开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医生急急地走了出来。
他飞快地扫了一圈,径直朝着戎续清走来:“病人右腿伤势十分严重,大腿骨粉碎性骨折,我们给的建议是截肢。”
罗伊绮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戎续清蹙眉扫过去一眼,小姑子立马抬手堵住了她的嘴。
戎续清这才继续问:“不截肢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面色凝重地点头:“感染的可能性极大。刚才在止血过程中我们还发现患者大腿内侧睾/丸旁边有手术痕迹,他之前受过伤?”
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罗伊绮抱着小姑子的手徒然收紧,疼得小姑子哎哟了一声。
戎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戎续清好像没听懂医生这句话的意思,他脸色严肃:“我弟弟十几岁个人打架那里受过伤,这对这次手术也有影响?”
这医生是知道戎家的关系链的,他也跟着看了罗伊绮一眼。
“和这次没关系。”不敢浪费太多时间,他赶紧拿出了一份同意书,“时间紧急,同意截肢的话就签个字吧。”
戎续清没问其他人的意见,二话不说地接过了同意书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罗伊绮浑身发抖。
她怎么不知道戎飞灏那里动过手术?结婚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那里。
她心里很慌,就好像有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般。
-
戎飞灏的手术动了好几个小时,等手术室的门再打开的时候,被推出来的人就只剩下一条腿了。
他的头也受到了撞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这些戎续清都不在意,他问了医生另外一些他关心的情况。
戎老爷子还是住进了他的那间病房。
戎续清带着罗伊绮到病房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假寐。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睁开眼,经历了这么多事那双眼睛都不如曾经凌厉,已经染上了疲惫与老态。
“续清,你弟弟怎么样了。”
戎续清神情遗憾:“切了条腿,命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闻言,戎老爷子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心中一阵凄凉:“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再怎么没用也是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当父亲的没有不难过的。
老爷子苍老的手紧紧地抓着床沿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然而戎续清显然没有顾及他现状的意思:“还有另一件事要和您说。”
戎老爷子疲惫地阖着眼:“什么事。”
戎续清侧头睨了战战兢兢的罗伊绮一眼,低沉的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小九可能不是飞灏的孩子。”
“什么?!”
”咳!咳咳!”戎老爷子蓦然瞪大了眼,他痛苦地用手垂着胸口,有些承受不住这件事。
罗伊绮也是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她羞恼地瞪着戎续清:“你胡说什么!飞灏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就诬陷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飞灏的事!”
她声音很大,委屈地控诉着。
戎续清神色不变,眼神都没给她一个:“飞灏十五岁中过刀,医生今天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那伤恢复得不行,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精能力。”
戎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要是小九还不是自己的孙子,他在这世上真是没太多念想了。
想到什么,老爷子突然睁眼,“不对续清,小九跟你做过骨髓配型,他是我们戎家的稀有血型,和你骨髓配型只差了一点点!”
听到这话,罗伊绮一口气终于落地,表情也坚定起来:“我是不可能背叛飞灏的!大哥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用这样的事来污蔑我!”
罗伊绮一副要交代要道歉的模样,她对着戎老爷子捂脸痛哭。
然而戎续清却没有丝毫慌张,他视线清冷地看着戎老爷子,眼里是深不见底的讽:“那就得问问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在外面留过种了。”
罗伊绮捂着脸忘记了哭。
戎老爷子年轻时候是极风流的,戎飞灏这风流成性就是学了他。
可同时戎老爷子又懂分寸。
“不可能!”他厉声否认。
戎续清丝毫不怕他。
“张律行母亲名为张昕桂,曾经和您该是有过一段情。”戎续清不疾不徐地说:“他就在门外,是不是真的查过就知道。”
罗伊绮心里有鬼,她当然不可能让戎续清去查。可不等她反驳,戎续清覆尽寒霜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她脸上:“做一次亲子鉴定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为什么不愿意,心虚?”
他知道了,他还是知道了!
罗伊绮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这话是她刚才对戎栖说的,难怪戎续清一点后路都不给她留,竟是早就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斗不过他,她自以为段位深藏得牢,事实上都是一场笑话,不过都是戎续清懒得戳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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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绮最后是被小姑子拖出老爷子病房的。
戎续清说的是做亲子鉴定,可是谁都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是确信的事他根本不会说。
要是戎九不是戎家的孩子也就算了,只能说明罗伊绮不守妇道婚内出轨。
可他现在是戎家人,他是戎家私生子的儿子,戎家正儿八经的二少爷帮着自己的亲弟弟养了十多年的儿子,甚至到现在老婆都还和那个男人有一腿。
得亏了戎飞灏现在昏迷不醒,不然怕是醒了也得气死过去。
家里闹出这样的丑事,又有自己年轻时候造的一份孽,戎老爷子这回是真的没撑住,中风了。
急救室外哭声一片,唯有戎续清和戎栖跟没事人似的。
戎续清对谁都冷漠,只有对上戎栖的时候,说话都得揣摩一下。
只是这回先开口的是戎栖:“你早就知道张律行的事?”
“魏特助撞到过他们在一起。”戎续清说:“张律行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想回戎家,不过是老爷子从来不相信自己在外面有种不在意而已。”老爷子不在意,他又怎么可能主动把人带回家徒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