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皇上拿宫宴赐婚跟他做交易,答应为他赐婚,却要求他放弃兖州兵权。原先萧韫觉着并无大碍,毕竟兖州左都督暗地里是他的人,无论如何,兖州兵权还在他手中。
竟不想,皇上秘密下旨,提拔都督佥事,而这都督佥事正是七皇弟的舅父。
“皇上此举是何意?”幕僚道:“莫不是想扶持七皇子与殿下抗衡?”
“难怪前两日七皇子在朝堂上请旨赐婚,而皇子妃人选居然是老翼王的孙女靖安郡主。”
“七皇子今年不过十七,平日看着老实纯善,竟不想也藏着这般野心。”
“老翼王虽致仕,可他在军中威望颇高,若是得老翼王支持,扶持七皇子上位便成功了三成。”
此话一落,殿内安静。
“殿下如今刚起复,朝堂内倒是不惧,可朝堂外还需谨慎绸缪。”
“殿下,”一位幕僚起身,道:“既然七皇子以联姻获取兵权,不如我们也效仿一二。属下听说沂州左都督有一女还未嫁,不妨纳入东宫......”
萧韫倏地掀眼,苍白的面容似笑非笑:“依你之意,孤还得讨好个女人才能坐稳储君之位?”
那幕僚怔了怔,赶紧跪下:“属下并非此意。”
顾景尘坐一旁慢条斯理饮茶。老实讲,他也觉得萧韫娶沂州都督之女做侧妃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但他也清楚,萧韫不可能这么做。
毕竟他还有个爱拈酸吃醋的准太子妃。
默了默,他开口问:“殿下心里可有谋算?”
萧韫淡淡勾唇,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孤忍辱负重六年不曾吭声,他是否以为孤太好说话了?”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众人皆不大懂。然而两天后,听说七皇子突发恶疾,口不能言,才恍然大悟。
萧韫直接釜底抽薪,一个哑巴皇子,还有何资格争储?
得知消息后,皇帝病情加重,竟是卧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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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后话,且说现在。
萧韫跟顾景尘和幕僚议事结束后,回了华阳殿。
阿圆已经醒了,得知他在忙,便兀自拿了本书坐在软榻上看。也不知看的什么内容,一脸津津有味,连萧韫何时进殿的都不知晓。
萧韫走到她身后,探头也跟着瞧了会。
是篇人文地志书卷,详解各个地方的风俗趣事,而阿圆正在看的内容是南边某个州县的嫁娶风俗。
男女在嫁娶前,会由婢女先去试婚。所谓试婚也就是查探男子是否有隐疾。而这个州县有户人家的公子,身有隐疾却想了个妙招,试婚时,用小厮代替。以至于小姐嫁过去,直呼大悔。
阿圆恰好看到这里,不可思议得很,尤其是那小姐再三问婢女试婚细节,言辞些许露骨,看得她脸红心跳。
突然,头顶上传来个声音:“阿圆也想试试?”
阿圆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大跳。
她慌张地拍着胸脯:“你何时进来的?一点气儿都没有。”
“是你看得太专注。”萧韫坐过去,夺过她手上的《地志》敲她额头:“小不正经,净看这些。”
阿圆又冤又臊:“你才不正经,我看风俗趣事,怎么就不正经了?”
“倒是你,”她压低声音反驳:“把我的小衣藏在枕头下是何意?你实在......”
她一脸看“衣冠禽兽”的眼神,把萧韫看得气笑了。
捏着她脸颊:“你想什么?难道还以为我有嗜痂之癖?”
“不是如此又为何放枕头下?”
“不为何。”萧韫说:“我近日难以入睡,即便入睡也夜梦频繁,闻你的香气令我舒服些。”
“只是这样?”
萧韫挑眉:“不然还能哪样?”
“你若是想闻香气,我送你一瓶香露不就是了?”
“香露又岂会比你体香好?”
“......”
阿圆脸红红的,今日歇午觉醒来,发现枕头下有她的小衣,她羞得脚趾头都是卷缩的,觉着萧韫实在太坏了。
竟不想,还有这么个原因。
她挨过去一点,抬手探他额头:“你身子可好....呀——”
她惊呼:“怎么又变烫了?适才做什么去了?”
萧韫拉下她的手,强撑了大半天总算在她面前露出点疲态,说:“我有点累,你再陪我歇会。”
这一歇就歇到了掌灯时分。
阿圆陪萧韫吃完晚饭,又督促他喝了碗药。只不过萧韫不肯放人回家,理由找得足足的。
他说:“身子不适,夜里更睡不着,你留下来可好?”
“我留下来你就能睡好了?”
“自然,你比小衣顶用。”
“......可我还得回家呢,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谁说你夜不归宿,东宫就是你的归宿。”
“......”
巧言令色。
阿圆狐疑看他半晌,最后在他认真且单纯需要陪伴的神色下,点头同意。
“行吧,那我陪你。”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两人白天睡得太多,夜里精神得很。
尤其是萧韫,不仅精神,居然还生龙活虎,折腾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第110章
两人白天睡太久, 以至于晚上双双精神奕奕。
这会儿,阿圆与萧韫坐在灯下对弈,边思忖落子, 边问一旁的陈瑜。
“我爹娘有说什么吗?”
今日晚饭后,陈瑜亲自去梨花巷褚家说了阿圆留宿东宫之事, 这会儿刚回到东宫复命。
他紧了紧下颌, 咳了声:“并未多说其他。”
“我娘也没说什么?”
“没有。”
“完了, ”阿圆呐呐道:“我娘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在憋大招呢。”
萧韫好笑:“你如今是太子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谁人敢说你?”
阿圆昂起下巴哼了声:“我又还没嫁你。”
萧韫眉梢微挑:“听你之意是想早些嫁过来?”
“我哪有这么说?”
“你看起来像是对婚期太迟而不满意。”
“.......劝你趁早找个治眼疾的大夫。”阿圆拿袖子遮掩, 悄悄挪动棋盘上的白子。
然而才挪了一半, 手就被萧韫摁住。
“做什么?”萧韫似笑非笑:“想耍赖不成?”
当着陈瑜的面呢, 他就揭穿她。阿圆羞赧,索性破罐子破碎:“你让我两颗子好不好?”
“我已经让过你三颗,事不过三。”
“再让两颗怎么了?你以前也让过我。”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
“有何区别?”
区别?
区别就是,今晚的彩头不一样,连输三局者将无条件答应另一人要求。
萧韫连要求都想好了, 又岂会轻易让她?
两人这边打情骂俏, 眉目传情, 搞得旁边站着的陈瑜进退不得,他还有事没禀报完。
萧韫眼神警告了番阿圆, 继续摁住她的手,问陈瑜:“还有何事?”
“是玉溪宫的事。”
玉溪宫指的是七皇子那边。
闻言, 萧韫拨开阿圆的手, 瞥了眼棋盘上的棋局, 道:“你不许偷偷悔棋, 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出了寝殿。
殿外廊下,陈瑜站在身后低低禀报。
“殿下安排的人已经进了玉溪宫,一切准备妥当。”
“七皇弟人呢,在做什么?”
“七皇子.......”陈瑜停了下,道:“正在与靖海侯府四姑娘相会。”
靖海侯任户部要职,掌铁矿、税收,此前陆家嫡女没能成太子妃,陆家有意送四姑娘进东宫做侧妃。
只不过,七皇子先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