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生?」,听到一个中年男生叫着自己的叫唤声,许暮生微微地张开了眼睛,顶着满头大汗、一边从梦境中坐起身子和醒了过来的他,则在对面所在的另一张鲜红色的顶级绒布长沙发之上,循声望去给看到的人是李夕长—另一个自己...或者是说长得和自己没什么两样、只晚了几分鐘看到这个世界的双胞胎弟弟,也是昨晚收留自己在自家外头住了一晚的大恩人。
「怎样啦!叫我那么大声是要死了喔?嘶...头痛死了...」
「呿!这么兇?又做恶梦了啊?喏,热咖啡...要一杯吗?我刚刚有多泡了一杯...」
「嘶嘶...我的头...好吧!咖啡我要了,那...你今天是不用上班吗?李夕长?」
quot;耳旁轻语音犹在,悠悠醒转是梦中quot;—这话说得没错,等回过神来,许暮生在悠悠转醒的片刻间,他回想起了刚刚做的那场梦,还有因此想起了一个女人,或者该说是一个名字。
而接过杯子和吸啜了几口热咖啡入喉,身体也好像跟着多了几些温暖和水份的滋润后,许暮生才发现手里的白色陶瓷杯子上、有个被一个圆圈圈起来的大树和小孩子在里头玩耍的图案mark—这是他工作的美国新黎暉国际医药及生化科技集团、特地做来送给一些大医院医生的几样赠品之一吧?
「今天早上我调班没看诊,还有...许暮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跟你有心电感应喔!上次你来我家住,就有多带了几个这种杯子给我,我可不是那种会偷带医院公物回家的那种人!你可别想歪楼了囉!」
「呿!李夕长,我有多说了什么吗?根本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在自爆吧?我还心电感应咧!跟你当双胞胎兄弟还真衰!」
「衰什么衰?衰到晚上还要让你在我家供你吃、供你睡?喔~这样子说来,跟你当双胞胎兄弟...确实还真的是我很衰呢!」
「呵,你这张嘴喔!哈哈...哈哈...」
「呵呵...哈哈...」
这就是兄弟吧!虽然姓氏不一样—哥哥的许暮生从了父姓给姓许,当弟弟的李夕长从的是妈妈这边的母姓,但两个男人,却犹如共享着一个脸蛋轮廓和身材,分别坐在两张相同的鲜红色顶级绒布长沙发之上和相互斗嘴之馀,一个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在两个人之间,就已经足够和对方想法是短暂的彼此心领神会。
除此之外,其实兄弟俩的职业也有些不浅的关联—许暮生本身,就是刚刚说到的美国新黎暉国际医药及生化科技集团的员工,他是在这个国家的营运代表的特别助理,而他唯一的顶头上司,就是那个担任这个国家的分公司营运代表的美国人?麦格辉,一个金发蓄鬍的中年壮汉,年纪大概约略50出头吧!
至于...李夕长,他则是这座首都市的市立第一大眾医院的精神科主治医生,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两个人,还有着一丝丝生意往来互动的厂商和客户关係。
「对了,你还要再多睡一下吗?许暮生,还是...需要我这个好兄弟...嗯,好好兄弟帮你准备个早餐吗?」
「不了,谢谢,昨天一晚窝在你家客厅这里、跟帕斯蒙参议员的特别助理,硬是给视讯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才乔好了所有的事情,今天还得赶着回去给那个quot;鸡巴毛quot;的麦格辉打一份报告呢!」
「喔?帕斯蒙?美国的帕斯蒙参议员?手机上的网路新闻有看到...就是这次和美国卫生及公共服务部部长?艾萨克来访的两名同行的美国参议员之一,他也是你们新黎暉那边的人喔?该不会...他们这次来访我们国家,还跟政府这次的5000万剂疫苗採购案有关吧?」
「嘶...我说李夕长,你是政论节目上、那些靠讲八卦消息在爆料维生的名嘴啊?你管这么多干嘛?」
接着,兄弟俩又瞎吵了一会儿,但也一起吃了顿培根煎蛋配吐司的早餐和喝了杯冰凉的匈牙利淡啤酒;而在许暮生洗了个澡、才打算准备离开这里回公司时,他则留心到李夕长家的客厅里、满是红砖裸露在外的工业风墙壁装潢上,又再次看到了曾经看过好几次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属于一个年轻女人的全身独照:照片中,那个年轻女人的装扮是蓝色短袖连身洋装、黑色腰带、头上戴的白色头箍左侧给绑了个红色蝴蝶结,还穿了一双亮红色圆头鞋和白短袜,关于她的名字…许暮生想了好久才有答案,毕竟...照片中的这个年轻女人,也已经默默地过世了好几年。
而这张照片,正被裱框在一个黄褐色的木头相框里,还刻意地掛在了一面红砖墙壁的正中央之上,好不显眼的抢眼位置,也意味着李夕长对这张照片的重视。
「那个是刘莎莎吧?你...还想念着她啊?李夕长,刘莎莎的那件事情都过去了多少年了啊?」
「哈!许暮生,这样说的话...那你呢?刚刚你做的恶梦里,你又看到了谁?我猜是唐欣晚,你说对吧?」
「......」
李夕长用一句直戳心里的真心话,换来了两人一阵尷尬的沉默以对;但在过了几秒鐘后,叹了一口气的许暮生,则伸手摸了摸下巴的几许鬍渣给接着说了话。
「唉,也许...我们俩都应该去学会怎样放下一个人呢!」
「呵,说的好听,这句话要是给王向晨听到...她应该会有多高兴啊!」
「别...我和她又分手了,暂时...别提她!」
「又?那你们这次打算分手多久?上次...我记得是分手了三天!」
「那就够久了,让我可以暂时远离那个女人三天,我就彷彿在夏威夷度假过了三年...」
「噗~这句话好笑,许暮生,但认真的说,王向晨...她真的很爱你...」
虽然每隔一阵子就会来这里住上一晚,但是许暮生依然看不习惯弟弟家里,这一面面满是红砖裸露在外的所谓工业风的墙壁装潢,加上直接见樑的头上空间之下,就是那几盏led灯泡的灯罩吊灯是要掉不掉的,简直就跟他听到的这最后一句话、一样地令他是浑身感到不自在。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一想起昨晚没回家里,那个分手后、说是自己还有东西没有整理带走,而硬待在他家里等他的王向晨...唉,许暮生对于他手机里的line上头,隔天一早就多了17通未接来电和84则讯息,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和不知所措。
但他知道她爱他,唐欣晚离开他之后,也是王向晨陪伴着他走出了、一度自我沉沦的那段既心痛又茫然的荒废岁月,再到后来的大学毕业和当兵、找工作,王向晨和他两个人一路走来的分分合合之间,也悄悄地一起度过了快16次的冬去春来又一年。
那是16年啊!几乎消磨掉一个女人的青春岁月了,如果说她不爱他,那么,许暮生自认他这一辈子里,大概就找不到其他所谓爱他的女人了。
「那要帮你叫计程车吗?你常开的那台车子,不是坏掉了在送修当中?」
「不用了!刚有连络上公司,公司等一下会派辆车子过来接我!」
整理好西装衣裤、穿好鞋子和别上疫苗证,相当注意仪容的许暮生,还是在玄关的鞋柜旁待了一下,犹豫地想着要怎么回覆讯息给王向晨时,对方却心有灵犀地先传了一则讯息给他。
「我搬走了,但我等了你一整晚,你这个没良心的人,我讨厌你!」
呵,许暮生低头看着手机给嗤笑了一声,直觉觉得王向晨应该又是搬去和她的学校同事兼当了称职闺蜜七八年有的叶子老师家给一起住了吧?
「那我先走了,李夕长!」,放下了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之后,许暮生踩着鞋子跺地的声音也轻快许多,并且准备拿着笔电袋子和公事包给开门而出。
「小心点,老哥!」
「呵,除了王向晨,我还能有什么事要小心的?」
「装傻吗?你的工作...新黎暉不是什么有良心的好人好事代表的国际大企业,你知我知,你如果坚持当一个好人的理念做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
回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许暮生看见留着长发和戴着眼镜的自己...喔,是李夕长正坐在红色长沙发的位置上,背对自己举起了一个高脚杯示意和做着送别。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型长短和有无戴着眼镜的差别,也渐渐地不再让他们这对双胞胎兄弟难以被做出区分,相较于李夕长的模样,短发和戴着隐形眼镜的许暮生,看起来是神清气爽了许多。
只是,一大早,就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开着音响给听着交响乐和一边喝着香檳酒做一天的开始,许暮生心里想着、这个李夕长真的越来越会享受人生了。
但他的关心...他收下了,离开他家之前,许暮生也回给了弟弟一个点头致意。
「再见!」,然后,许暮生和李夕长,两个人都没说出来的这两个字,却是彼此都能了然于心的不言可喻。
这就是所谓的兄弟吧!以及...他们之间难以言喻的兄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