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目光颤了颤。
她怎么穿这个下楼?
见谢珩脸色不错,陆溪稍稍放心,但还是走过去摸了他的额头。
谢珩没躲,但还是小声地说:“我没事了,我身体好着呢。”
陆溪只是哼笑一声。
这话也没错,他身体是好,昨晚医生也说,他这次发烧是急性的,只要退下去,再好好休息,就不会再烧起来。
早餐时间,一家三口很少能聚在一起。
平时这个点,陆溪都还睡着。
谢珩也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陆溪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因为他自以为在偷瞄,其实动作不要太明显。
“看什么?知不知道盯着女孩子的刚起床的脸看没礼貌?”陆溪忍不住揉了下脸。
没睡好的时候,她总觉得脸会肿,眼皮也肿,还有黑眼圈,何况她还没化妆。
谢珩突然被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你现在很好看啊。”
为什么不让看?
陆溪一愣,看少年满脸真诚的疑惑,她忍住笑,心情忽然无比愉悦。
谢以朝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陆溪在对他使眼色。
谢以朝不由得顿了顿。
昨晚陆溪跟他商量过了,等谢珩恢复了,他们要一起批评他。
这是陆溪看过的一本育儿书上写的。
父母教育孩子,不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得同时参与进来,要表扬一起表扬,批评孩子也得一致。
可现在,陆溪不想批评了。
崽崽才刚夸奖过她呢,嘴好甜的。
她准备把这个坏人留给谢以朝当——反正他都习惯了不是?
她对谢以朝眨眨眼睛,意思很明显了。
谢以朝垂眸,无声笑了笑,倒不介意她这点小心思,反正,他总会找机会找她补偿回来。
等抬起目光,看向谢珩的时候,他和悦的神情变得微微严肃,“昨天怎么回事?以后打球也要注意,别再生病了让你妈妈担心,她昨晚都没睡好。”
陆溪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给他竖大拇指。
点赞!
说得好!
谢珩被批评了,当然不高兴,他刚好吃完,搁下筷子,带着几分叛逆表情跟谢以朝对视:“老爸,别装了,明明你也担心我的,昨晚你偷偷来瞧了我好几次呢。”
谢以朝噎了一下。
这臭小子,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
无奈,他还是个病号,谢以朝不会骂人,现在更是打不得。半晌,他也放下筷子,整理了下领带,起身看着陆溪,轻声说:“我去上班了。”
陆溪冲他摆摆手,努力忍住笑,肩膀却止不住地发抖。
谢以朝只当没看见,快步离开。
谢珩难得让他爸吃瘪一次,也挺开心,他等了几分钟,等陆溪笑完了才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陆溪轻轻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去哪里?”
“上班啊。”
陆溪看他一眼,有些好笑,“不去,今天休息。”
谢珩想到什么,“可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去上班了。”
陆溪完全不懂,一小时三十块的工资为什么值得他这么积极,“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呢,看我的黑眼圈。”
“……”
谢珩看了一眼。
他不说话了,老实地坐了回去。
陆女士没睡好的时候,脾气是真的大,他还是别惹她了。
只是有些心疼今天损失的钱,一上午三个小时,差不多一百块呢。
……
午饭过后,陆溪在家补觉,顺便还提醒谢珩也去睡觉,这样才能快点恢复。
一觉睡到五点,她醒过来。
她起床照过镜子,感觉眼圈还有青色,赶紧翻出一对眼膜贴上。
她慢悠悠地回床上坐下,这才发现手机里,一个小时前,谢珩发来的消息。
寸头臭崽:【我睡不着,我有点不敢睡觉。】
寸头臭崽:【你怎么这么能睡?什么时候起来说一声,我有话找你聊。】
陆溪轻哼一声。
敢说她能睡?
她手指飞快地敲在屏幕上:【来客厅里。】
然后找出另一对眼膜。
三分钟后,陆溪和谢珩在客厅成功会师。
陆溪很大方地把眼膜递给他,她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敷上眼膜,我们娘儿俩好好聊天。”
谢珩捏着手里一对小片片,再盯着陆溪眼睛周围两片诡异的东西,他的内心是拒绝的,“我不要。”
陆溪:“这个东西很贵的,一对要两百多,男孩子也要注意保养。”
“这么贵?”谢珩实在不解,这玩意儿最多贴十几分钟,能有什么用?
他扯了扯唇,“我能把它卖出去吗?”
陆溪:“不行,要么用,要么还我。”
谢珩皱起眉,经过了好一番心里挣扎,还是决定勉强用用。
可是这玩意儿要怎么贴?哪边是正哪边是反?
陆溪看他眼中清澈的无知,忍不住好笑,招说让他过去她来帮他贴。
谢珩走过去坐下。
他今天为了不着凉,在房间里也穿着毛衣,和一件卫裤,本来还没什么,可现在看着陆溪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特别惬意的姿势。
他都有些心动了,还是这套衣服舒服啊。
“等一下,我上去换个衣服。”
谢珩像一阵风似的跑上楼,没多久,就穿着粉色小怪兽睡衣跑下来。
在这个家里,他早已经颜面扫地,没有包袱可言了,所以还是舒服最重要。
陆溪开心得眼睛一亮。
她是真喜欢崽崽穿这件衣服,像一只大号小恐龙,不过,要是他幼崽时期穿幼崽睡衣,肯定更可爱。
可惜没机会看到。
想到这儿,她眼神不由得柔软了下来,拉着谢珩坐下,很耐心地给他贴上眼膜。
谢珩还是觉得很别扭,眼圈冰冰凉凉,还特别香。
香得他忍不住想给它揭掉。
但一想到眼膜的价格,他生生地忍住了。
算了。
这不是眼膜,这不是眼膜。
这是蝙蝠侠眼罩,这是蝙蝠侠眼罩。
谢珩在心中默念。
弄好,陆溪靠了回去,将脑袋枕在沙发靠背上,“所以你要跟我聊什么呢?”
谢珩也学她的样子靠上去,闭着眼睛,“我昨天做了个噩梦。”
“嗯?梦见鬼了?”
“不是……”他只有小时候才怕鬼。
谢珩清了清嗓子,语气含糊:“我梦见你当年出事,车从桥上……掉了下去,我吓醒了。”
陆溪不由得一怔。
带着眼膜,本来眼睛周围不该有动作,可她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该不会是她昨天带他去船上,勾起了崽崽的心理阴影吧?
陆溪忽然发觉,她从未跟谢珩聊过这个话题。
关于她的消失,她的回归,还有当年那次事故……
“你……经常会做这个梦吗?”陆溪停顿了一下才问。
谢珩抿了下唇,“还好了,小时候经常会做,长大就好了很多。”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