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台后的女性往两个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的过肩发被鲨鱼夹抓起来,有几绺垂在脸颊两侧。黑色的小香风针织外套与同色喇叭裤衬得她身材纤薄,腿又直又长,一通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更是让不少顾客的目光往她这边汇集。
叶晴大大饮了一口,连着奶盖与酒精一并摄入,酒体顺滑又带着淡淡奶香味,她手撑着脸颊,仿佛组织了一下语言:“一开始我是在一个游戏上认识的周司原,我们两个算是……固定队搭档吧?”叶晴斟酌了下用词,来形容她与周司原这段畸形的情感关系。
“后来被只猫碰瓷了,大概是我那个房子有什么魔力,猫叁天两天往我这边跑,我就跟他越来越熟。那猫是他外婆养的,周司原外婆生病的时候他来找我,和我签了伪情侣的合同,后来他的……”叶晴呵了一声,“你知道,男人总有放不下的白月光,他的白月光也来看周司原的外婆。我觉得没必要续约,就终止了合同。”
景怡然眉头都皱起来,唇半张着:“你离开得好啊,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还有脸出现在你面前,早知道我应该打他一顿的。”
“我也不喜欢叁心二意的,但有的人可能确实是……喜欢自己得不到的。我和他终止了合同,周司原反而从东京追到这里……不过也可能是巧合吧。”
熟悉的名字多次从这位温柔的女性口中被提及,客座调酒师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趁着闲暇时候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聊天框:“你回国了?”
“司原:嗯,怎么了?”
“没什么,遇见个你可能熟悉的人。”
“司原:蒋瑶舟?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女人又看了一眼角落的两个人,回他消息:“不是哦,是个很温柔的日系女孩,眼睛很大,很温柔的那一挂。”
这一次回她的不是消息,而是一通语音电话,周司原的声音罕见地有些急:“小姨,那个女孩是不是齐刘海、耳朵有颗小痣、说话时候声音往后靠?她在哪?”
被周司原称作“小姨”的女性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确认她还在,倒是没急着报位置:“我也不确定,可能是看错了……”
“小姨,能不能让我亲眼过来看一眼,我就确认一下。”周司原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顺着信号定位说话人的位置。武藏尤利奈听到对面敲键盘的声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是不是在追踪我?”
“你定位到我这里也没用,她又不在这里。”
那头敲键盘的声音停了一下,武藏哼了一声,再抬头时候却与景怡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握着手机和景怡然笑了一下,对方才收回了目光。挂了电话后的武藏端了两杯酒径直朝这一桌走过来,景怡然看着她,有些警惕:“您是?”
“抱歉,”眼前明艳的大美女把酒放到桌上,“我不是有意要听到两位美女的对话的,但是忍不住想打扰一下,您说那位司原,是武藏会社的司原吗?”
叶晴抬起头,听她问完才开口:“抱歉,我不认识您说的那位,可能是重名吧。”她笑得温柔,又极为真诚,倒显得武藏有些冒昧。
“原来如此,那是我冒昧了。”
叁个美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景怡然心头那种不安感倒是消散了几分。酒吧的音乐绵长又暧昧,仿佛用音符构筑了一张软绵绵的网,让人沦陷其中。
叶晴用手撑着头,似乎是有些醉了,武藏的话匣子倒是打开了,拉着景怡然说着什么。两个喝醉的人最后结伴去了洗手间,景怡然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昏昏沉沉的。
等到两个人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景怡然才趴在了桌子上,借着醉意拨给了导师:“喂,导师,我ppt改不完了怎么办啊?”
“我就是不会写嘛,就想借你帮帮我……”她似乎是也醉了,颠叁倒四的话都说不清,郁笛那边倒是沉默了片刻:“你在哪里?”
景怡然报了个地址,又闭着眼假寐。
她能感受到那份令人不安的节奏越来越激烈,像是被灌住了肾上腺激素,一路狂飙。而在一个角落里,一团模糊的轮廓正抓紧了心口,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滚落。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节奏,轮廓不断膨胀又收缩着。
他果然没有预料错……只要获得了生的力量……他便可以突破这轮廓的束缚……
但是……这团阴影感受着愈发剧烈的收缩,每一处肌肤都滚烫,仿佛是被撑到了极致,而那些源源不断的力量就像烈火灼烤着自己,让肌肤变得 干涸、刺痛。肌肉被不可阻挡的力量向两边撕扯着,从骨骼上剥离,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猩红充斥着五感,连带视野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朦胧。
在朦胧里,有一瞬间的错觉产生,自己是贪吃的蛇,自己的猎物正以一种自己无法承受的速度膨胀着。为了避免涨破而死,这团朦胧混沌的轮廓从音响的角落里飞出,朝着生命源泉涌去。
只不过他刚一现身,就听闻“喵”一声,一个灰色毛衣的男人抱着一只黑猫站在阴影里,逃无可逃的轮廓被猫衔在口中,奄奄一息。
站着的人正是急匆匆赶过来的郁笛,乌尔兹克也被一并带过来。男人去扶住景怡然,发现她没什么事情之后松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
景怡然往回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了,朋友陪我呢。而且……”她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狡黠,“我要回去改ppt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