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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修文道:“殿下清楚,谢姑娘清楚,可外人不清楚,传出去殿下倒没什么,只恐怕外人说起谢姑娘不知矜重云云,于姑娘家名声终究有损。”
    脚步声渐渐远了,太子也终于反应过来:“罢了,那香囊孤还是不要了。”
    陆修文笑了笑:“殿下明白就好。”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太子又被利用了一回。。。
    第43章
    下半晌那会,谢昶的手指的确疼了好一阵,才想起她今日是女红课。
    马车缓缓行至长信门,谢昶掀开帷幔向外望一眼,今日天色已晚,姑娘怕是已经下学了。
    明知道陆修文故意将那番话说与他听见,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过来了。
    太子和崇宁公主两人加起来凑不齐半个脑子,他怕小丫头也跟着犯糊涂,这时候送香囊,叫有心人看去,再传到太后耳中,怕是能添油加醋地说成自家姑娘不知检点,有意投怀送抱、攀龙附凤。
    此刻清醒下来,方觉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
    小丫头即便是傻傻应下此事,凭她的绣功,没个三五日也绣不出来像样的香囊,回府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同她细说,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罢了,回府吧。”
    “大人不是来接姑娘的?”车夫顿了顿,将马车缓缓停靠在宫墙边,“姑娘才出了长信门,大人不等姑娘一起走么?”
    原来她还没走。
    谢昶揉了揉眉心,脑海中忽然跳出昨夜那个荒唐旖旎的梦,清醒时克制下的一切绮思都在梦中澎湃地翻涌,悬而未落的吻化作强势的肆掠,将触未触的掌心将她整个人桎梏,他在梦里,不顾一切地将她侵占。
    醒来后燥热僵硬的身躯许久之后才缓慢平静下来,他不敢确定,如此偏激的反应照应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以往他千般隐忍克制,为的就是不让她身体里出现任何奇奇怪怪的、属于男人的反应,先不说此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兄妹之间拥有彼此的感识,在生理上本身也是一件尴尬的事。
    谢昶攥了攥拳,正襟危坐,“姑娘过来了吗?”
    “没……”车夫犹犹豫豫地道,“姑娘瞧见咱们这,转头跑了……”
    “什么?”
    阿朝一整天浑浑噩噩,尽是萦绕不去的梦魇,以至于她在看到谢府马车的一刻,脑海中霎时如遭雷击。
    瑞春见她匆匆忙忙转身回去,赶忙追上去:“姑娘是什么落在斋舍了么?您吩咐奴婢去取便好,大人的车驾已经过来了,先上车吧。”
    耳边风声鼓噪,阿朝才跑了两步,腿肚子猝不及防地痉挛起来,当即疼得她整个人站不起身。
    瑞春吓得脸都白了:“姑娘可是小腿抽筋了?”
    车夫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异常,忙对车内禀告道:“大人,姑娘似乎身子不适,大人可要过去瞧一瞧?”
    谢昶已经感受到小腿的剧烈疼痛,他也想下车,但此刻根本动弹不得,咬牙朝外冷声道:“还不速速驾车过去!”
    车夫当即应下,驾驶马车直往长信门去。
    宫门口没有能坐下抻腿的地方,瑞春只能就地让她伸直右腿,手指掰住足尖使劲往回拉伸,勉强缓解一阵。
    阿朝面色苍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连下唇都咬出了血。
    马车已经驶过来了,瑞春忙起身将人扶好:“姑娘先上马车吧,待上了车,奴婢再为您按一按!”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就在身后停下,阿朝羞恨自己为何偏偏这时候小腿抽筋,昨夜那个大逆不道的梦犹在脑海,尽管哥哥不知道,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实在没想好如何面对……
    “上车。”
    马车内一道沉欲的嗓音激得她浑身一紧,犹似昨夜梦境里哥哥一声声的“张嘴”,阿朝浑身都起了热,霞云般的红晕从面颊一路烧到脖颈。
    不要再想了……
    终究逃不过去,她被瑞春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车,因着右腿不便,上去得有些艰难,男人的大掌适时伸过来拉了一把,掌心的热意却烫得她浑身一颤,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从他掌中抽回了手腕。
    阿朝自己都愣了愣,抬头对上轿帘内男人无波无澜的神情。
    日落西山,马车内未掌灯,男人轮廓并不分明,她只能看到那双深暗如渊的眼眸。
    一切如常,就显得她方才惊惧之余的避让十分可疑。
    阿朝深深吸了口气,扶着车门缓缓爬上马车。
    痉挛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已经只剩轻微的痛麻,阿朝拘谨地坐在他身侧,偌大的马车空间,两人之间隔着三尺的距离。
    大人没发话,瑞春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姑娘腿抽筋了,奴婢可否上来替姑娘揉一揉?”
    谢昶的目光落在她薄红的面颊,并未往外匀出去一眼,只道:“你下去吧。”
    瑞春担忧地瞧了眼阿朝掩在裙下的小腿,这会儿已经不似方才抽搐得那般厉害了,大人既然如是说,想必也有办法。
    上回姑娘湿了鞋袜,也是大人亲自替换,大人年长姑娘九岁,长兄如父,想来姑娘自幼便是这般养着长大的,把姑娘交给大人,瑞春就放心地上了后一辆马车。
    马车掉过头,缓缓驶离长信门。
    小丫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战战兢兢地倚着门坐,好像他将她怎么样了似的。
    就算怎么样了,那也是在梦里,难不成两个人还能做一样的梦?
    谢昶沉沉盯着她:“离那么远作甚?腿伸过来。”
    这句话又不知触动了阿朝哪一根神经,方才痉挛的小腿又忍不住轻轻抽动起来。
    阿朝抓紧窗棂的手微微泛白,艰难地出了声:“腿疼……动不了。”
    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危险,右脚踝忽然被人捏紧,谢昶直接将她右腿抬起,放在马车侧座上抻平。
    阿朝挣扎着想缩回去,可男人掌中的力道根本不容挣脱。
    绣鞋脱下,露出轻薄的罗袜,自小的照顾已经让他对这套流程熟稔于心,紧接着酥酥痒痒的触感与痛感齐齐袭来,男人温热的大掌将她足心完全包裹,加重力道往回按压。
    这个姿势格外尴尬,马车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支撑点,车轮不知突然压到什么,车身猛地一晃,阿朝一时没坐稳,身子直直向侧边倒去,原本以为自己会头肩着地,摔得很难看,这时一只大掌及时伸过来扶稳了她。
    谢昶也是才发现,她不仅腿肚子抽筋,连衣衫下的肩膀都在轻轻地颤动,从上马车到现在,连他的目光都不敢直视。
    他后槽牙咬紧,冷声朝外道:“怎么驾的车?”
    傍晚光线太暗,方才路面又有碎石,车夫没注意,径直碾了过去,果然惊扰了主子和姑娘,听到里头责问,车夫哪里还敢马虎,赶忙降缓了速度,仔细看路。
    谢昶收回视线,复又沉沉地看向她:“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我难道能吃了你?”
    阿朝额上青筋猛地一跳,偏偏肩膀与右腿皆被禁锢,两人离得近,熟悉的雪松气息混杂着呼吸的热度直入鼻腔,以往分明觉得清淡好闻的气味,此刻却只感受到压迫和窒息。
    阿朝仍旧垂着头不敢回答。
    是她自己的问题,不关哥哥的事,只是现在脑袋浮躁得很,到现在也没想通为何会做那样的梦。
    害怕又羞愧,她觉得对不起哥哥,更无脸面对爹娘。
    谢昶将人扶正,继续给她揉捏小腿。
    其实已经不太疼了,后来的颤动大多是心里的杂念在作祟,再加上他力道适中的按压,紧绷的小腿很快恢复了过来。
    只是……被他这么揉按着,却是如何都放松不下来的。
    少女小腿纤细,柔软的弧度拱在掌心,哪怕隔着一层衣料,似乎也能感受到柔滑细腻的肌理,触感……也不比那只雪貂差多少。
    谢昶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见人无碍,这才替她穿好绣鞋,将小腿放了回去。
    一路无言。
    准确地说,是他一直静静凝视着她。
    姑娘的反应像极了经历过什么,谢昶从回到府门外才反应过来,倒是像……昨夜那场梦境的后续。
    脑海中一念起,抬眸再望见她咬破的下唇,谢昶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如过火般的焦哑,一时只有沉默。
    阿朝坐在门边,马车一停稳就立刻扶着车门下去,待入了府门才想起来,袖中还有个烫手的东西。
    只好顿下脚步,折身将那只绣工精致的香囊递给他,生硬地挤出个笑来:“崔姐姐让我交给你的,过几日是浴佛节,她提前绣好了香囊,想必已经到寺内开了光。”
    谢昶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见他迟迟不伸手,阿朝直接将东西塞到他手里,“哥哥收下吧,崔家姐姐对你是一片真心。”
    其实崔诗咏将香囊送到斋舍给她时,阿朝是怔了片刻的,但回想起过往种种,又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
    第一次见面,崔诗咏出手就是名贵难得的散卓笔,后来的冬至日,哥哥也是先去的崔府,然后才回来与她用晚膳,后来有几次下学,她都看到崔诗咏在同哥哥说话。
    曾经话里行间的那些细节也都能慢慢想通了,崔大学士是哥哥的老师,崔诗咏也曾听哥哥讲学,哥哥又是崔府的常客……在她消失的这八年里,其实也是有人陪伴在哥哥身边的。
    她仔仔细细看过那枚香囊,正面是尊胜幢,反面是吉祥结,一针一线都无可挑剔。
    崔诗咏的确很好,温柔端庄,才貌过人,与哥哥很是般配,待她也一直很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收到这枚香囊开始,心中就有一股拂之不去的酸涩,仿佛被人狠狠一把掐在了心口上。
    她从前不也觉得,由她来做自己的嫂嫂可比姜燕羽合适多了么?
    也许是哥哥的前二十四年都未曾娶妻,这让她误以为哥哥暂且还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所以才会做出昨夜那种荒唐至极的梦。
    若是被哥哥知晓,她曾在梦里这般肖想过他,她后半生也不必见人了。
    谢昶攥紧手中的香囊,久久凝视着她,唇边忽然勾起三分笑:“那你呢,准备给谁绣香囊?”
    冰冷的嗓音激得她喉咙一紧,不知生出哪门子的怨气,她立刻冷笑怼回去:“哥哥以为,我这样的绣功,能给谁绣香囊?”
    没等到男人冰冷的眸光压下来,她咬咬牙转身跑了。
    谢昶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手中的香囊几乎被揉得变了形。
    瑞春从后一辆马车上下来,当即感受到兄妹二人间微妙的气氛,明明双方都没有说什么,姑娘不过是替崔姑娘送了件香囊,可瑞春就是听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到底是姑娘不愿送,还是大人不想收啊?
    她又糊涂,又惊怕,正要告退回青山堂去,谢昶喊住了她。
    “姑娘今日是怎么了?”从内而外透露着古怪。
    瑞春也想不通,若是追溯到姑娘是何时开始的异常,恐怕也只有昨夜的梦魇说得通了,她如实回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崖香说,姑娘夜里做了噩梦,梦到被恶狼追着咬,导致姑娘这一整日都有些精神不济。”
    谢昶心底几乎是骤然一震:“梦到……恶狼?”
    瑞春点点头:“姑娘昨夜从澄音堂回来还是好好的,今早才有些魂不守舍的,白天含清斋也一切如常。”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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