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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在人的耳边越发呼啸,帐篷被风吹得鼓了起来,烤架下的火苗更燃得旺盛。
    阮愫吃不惯这种地方的羊肉串,跟北城烧烤店里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羊肉特别腥,辣椒特别辣。
    两人走进这个狭小的帐篷后,就算坐在一条长木凳上,并肩靠近了,也并没有进行过什么正式交谈。
    古皓白真的冷得跟块冰似的。
    古皓白电话响了,他也刚好要起身出去。“我出去一下。”他告诉阮愫。
    他在耳边举着电话,起身走向了自己的车,好像是要去开车。
    “……”
    阮愫坠了,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这个人今晚就会这样冷淡的把她扔这儿的恐惧感。
    两分钟后,古皓白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他的迷彩军外套,递给阮愫,温声道:“穿上。”
    然后,他继续说他的电话,“没见到他们剧组,真没见到。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明天不是来了吗?来了亲眼见到就知道了。我真没见到你老婆,你别担心了,我这人真的不挖兄弟墙角。”
    披上他的军服外套的阮愫还没来得及品味这股体贴的暧昧,就被男人薄唇边滚落的话给迎面打击得不浅。
    我这人真的不挖兄弟墙角。
    阮愫睁大眼睛,仔细看他,发现他把这话说得很笃定,好像把这句话当人生教条了。
    “她现在不是红了吗?被你给捧红的。多不容易啊,以前上学时候去学校大合唱都不去的人,现在做了当红女明星。”古皓白还在说电话,语调是欢快的,口气却是有些落寞的。
    阮愫竖起耳朵,知道古皓白说的人是谁了。
    “行了,你厉害,我玺哥最厉害,我先挂了,我这儿正在陪朋友吃饭。”
    古皓白说完了电话,看着阮愫面前动也不动的羊肉串,问:“怎么都没吃?”
    阮愫勉强笑笑,“在吃啊。”
    “吃不惯?”古皓白想这种大城市来的娇气姑娘吃不惯西北这路边摊,也是正常的。
    他在这里呆了两年,早就习惯了。
    于是他把她吃剩的几串端到自己面前,开始细嚼慢咽的吃。
    阮愫问:“刚才给你打电话的谁啊?还说什么女明星?”
    “一个朋友,要结婚了,他老婆这两天在这一带拍戏,他要过来探班。”古皓白低头认真吃串,压根儿没抬眼看阮愫。
    “他老婆是明星吗?”阮愫明知故问,一面问,一面观察古皓白的神情。
    “嗯,古装剧《凝香令》,你看过吗?”古皓白回答,他还是不跟阮愫做眼神接触。
    “不会是藤浅吧?”阮愫故意扬声,脸上装作很欣喜,内心实际很沮丧。
    “就是。”古皓白回答。
    阮愫的心被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绝望占领。怎么她来了,这女明星也来了。
    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在烧烤架前坐了一会儿,总是主动跟男人搭话的阮愫后来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她托着腮帮子,沮丧的看着烤炉里的木炭燃出五颜六色的火焰。
    披在她身上的迷彩外套有淡淡的烟味,还有一股源自荷尔蒙体味的燥意,组合起来的亲昵,像是一个无形的拥抱,环住了她。
    白色的帐篷就扎在路边,外面不断的有人跟车路过,不断的传来声音。
    用餐的整个过程,只有阮愫跟古皓白坐在帐篷里,一直没有其它客人来打扰。
    唯有烧烤架后的中年回族大叔阿丹在沉默的陪他们。
    要走的时候,这个回族大叔阿丹问了一句:“古队长,这是你女朋友?”
    “我好朋友的女朋友。”古皓白回答。
    “你的呢?”阿丹问。
    “还没有。有了会带来给你看看。”古皓白说。
    “哦,再见。”阿丹恭敬的送他走。
    *
    离开烤羊肉摊,阮愫被古皓白送回了宾馆。
    在大厅临分别前,古皓白说:“我们部队的营地距离县城二十公里,我一般不在县城里,偶尔在边防派出所里。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他似乎还是没有跟她加微信的打算。
    阮愫于是问了一句:“那个叫藤浅的女明星,你有她微信吗?我挺喜欢她的,我想加。”
    “我没有。原来有,后来删了。”古皓白毫不迟疑的回答。
    行了,阮愫满足了,古皓白真的是不挖自己好兄弟墙角的哥,阮愫真的懂了。
    他不止不加阮愫的微信,他连藤浅的微信都没有,为了避嫌。这两人都是他好兄弟的女人。
    “哦,那算了。”阮愫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我上去了,谢谢你今天的款待。”
    “不客气,应该的。”
    “晚安。”
    “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阮愫披着古皓白的外套走了。
    *
    古皓白坐上绿吉普车,将车开回了部队营地。
    回到自己宿舍,脱衣服洗澡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军裤口袋里居然有一只珍珠流苏耳环,是阮愫今晚上戴着的其中一只。
    怎么会跑到他的军裤口袋里,他迷惑的想。
    想到是什么可能之后,他又很快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他皮相极好,性格也酷,从年少就被异性追捧,很多倒追男生的手段,女生们都拿来用在他身上过,他早就处变不惊。
    年纪小一点的时候,她们不止给他写情书,送他各种各样的手工,甚至还会偷他的打火机,买跟他同款的衣服穿,假装是跟他穿了情侣装。
    等到长大了,进了社会,就是在夜店来来回回的蹭他,递给他下药的酒,把口红或者内衣这些传递暧昧的东西故意忘在他的车上。
    古皓白早就习惯了这些伎俩。
    但是,他没想过,阮愫也会这样做。
    阮愫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并且,她是苏禹初的女朋友。
    然而,为什么她的一只珍珠流苏链耳环会出现在他的军裤裤兜里。
    他想起苏禹初说的,是阮愫主动勾引苏禹初,他们才在一起的。
    后来,古皓白将那只耳环放到了一边,假装没有看到过它。
    *
    阮愫足足等了两天,才发现,古皓白这人真的没有心。
    他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加她微信。
    阮愫等得快疯了。
    那晚在路边烤羊肉串摊的帐篷里,那个叫阿丹的回族大叔,眼睛犀利如鹰隼,一直盯着她,看她趁古皓白不注意的时候,胆战心惊的将自己的耳环塞到古皓白的军裤兜里。
    阿丹一定想不到阮愫为何这样做。
    因为,阮愫不想就这样短暂见古皓白一个晚上就够了。
    这个晚上,阮愫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进阿丹的烧烤帐篷,没有任何顾客的他正坐在烤架后面烤火,打瞌睡。
    阮愫走了进去,随便点了一些烤串,然后说:“不要放辣椒。我吃不惯辣椒。”
    阿丹回答:“那天你说要辣椒。”
    “因为他喜欢吃辣椒。”
    “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管。”阮愫倔强的回答。
    阿丹开始埋头为阮愫服务,等肉熟的过程,阿丹问:“他把耳环还给你了吗?”
    “没。”阮愫摇头。
    “他不吃这套。”阿丹说。
    “那他吃哪一套?”阮愫问。
    “不知道。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阿丹耸肩。
    他认识古皓白是在一次纷争中,回人跟汉人产生了矛盾,有人设计民族冲突,双方僵持不下,要操家伙干架。
    当地派出所接到报警后,联合边防派出所还有部队维.稳的人一起出动,控制局势。
    这些当官的一来就凶得很,唯有一个青年气场强大,却礼貌有加,一直以理服人。
    那是第一次,阿丹见古皓白,得知他是西北陆军边防十八团营地的支队队长,在边防派出所里也有警衔职位,身居高位。
    那一次,局势混乱中,阿丹全程没见他动手。他很尊重阿丹这样的异族,没有将他们区别对待。
    后来,又有一次,几个不知道从哪个大城市来的小流氓在阿丹的帐篷里喝酒,喝醉了想要欺负阿丹的小女儿。
    古皓白正好一个人开车从旁边路过,快速下车来,像拎小羊一样把那些小流氓一个个拎到街边,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上了年纪的阿丹于是辨别出来了,这个男人既危险又复杂,理性的时候可以很理性,冲动的时候可以很冲动。
    阿丹的小女儿俄丽娅十八岁,在那个时候就爱上了他,后来倒追他很久,都没有追到手。
    那晚,阮愫偷偷摸摸,往他军裤口袋里塞她耳环的模样,跟当初俄丽娅喜欢古皓白的样子一模一样。
    阿丹看出来了,阮愫想勾引古皓白。
    “我记得那晚他说过,你是他好朋友的女朋友。”阿丹提醒了阮愫一句。
    “他乱说的,我是单身,我还在上学,老师不让我们早恋。”阮愫转动漆黑的眼珠,瞪他一眼,闷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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