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止不住笑,「哈哈哈,在我快笑断气前,给我看一眼那入殮师小姐的照片吧。」
雷杉奈停下惩罚,把手伸进领口,从胸罩里掏出了手机,点开相册划了几下道,「就是这张了。」
米玉抢过手机,「我靠,还有你的体温。」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忙顾着看照片。
「好颯!这就是传说中的侧顏杀吗?」
「长得挺清雋的,穿西装的样子比男人还帅!」
自己喜欢的人被称赞了,雷杉奈有些自豪自己的眼光。
「我突然有些兴趣认识她了,和我多说点她的事吧!「米玉挽着雷杉奈的胳膊撒娇道。
雷杉奈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可以与人分享了!她一股脑的说,「一开始我也不敢贸贸然去认识她,只是从一位老头子的手里拿到了她的名片。老头子说她很孤僻,还鼓励我和她做朋友呢。」
「但是缘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只是在网上关註了一些人,但却能从她们的共同好友中发现到她的踪跡。」
网友文案,「今天又见到她了,她依然清冷如霜。」还附上了一张在某酒吧偷拍的照片。
相片中,眾人狂欢的酒吧里,向京墨在吧台一角,仿佛一个穿越的隐者,执杯独饮,格格不入,但却心甘情愿堕落于这红灯绿酒中。
雷杉奈,「原来有那么多人在默默关註着她。」
「一开始只是透过别人分享出来的零碎,去认识她的。后来自己悄悄跑到她经常去的酒吧。今天等不到她来,那就后天再碰碰运气吧。」
「直到有一天。。。」
某酒吧。
女顾客a,「你这个黄毛三八学人当小三抢我女友!」
女顾客b,「不被爱着的人才是小三好吗!」
两女打了起来。
雷杉奈躲在被掀倒在地的圆桌旁,看着眼前飞过的凳子、酒瓶、盘子、内衣。。。她抱起脑袋,瑟瑟发抖。
在她惊恐时,一阵平稳的脚步声正慢慢地接近她。雷杉奈不敢看,没想到头顶一沉,有人给她戴上了顶全盔式的头盔,还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拉走。
「在我不知所措时,她把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在醉酒的状态下,不自觉地保护了我。」
当时吧台没什么人,墻架上的酒瓶折射出的灯光,朦胧地打在向京墨的睡顏上,向京墨已趴在吧台上睡着了,尽管附近有人在掐架,她却能如此安然。
雷杉奈戴着头盔,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她被她身上散发着的一股孤寂,又疏离的气息给吸引了。
她能感觉到她心里塞了好多伤心事,她好想抱抱她,却又没办法靠近。
荒废的停车场仿佛招架不住这场磅礴大雨,生銹的铁皮屋顶仿佛随时会被风卷走。
雷杉奈想起了不久前和闺蜜的谈话,她是多么憧憬有一天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想想现在被厌恶的自己,只觉得可笑。
「我以为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你会像我喜欢上你一样,喜欢上我,所有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雷杉奈感到好冷,她蜷缩起了身子,将脸埋在臂弯里,开始哭泣。
唬——
雷杉奈听到了发自喉音的低吼,她探起头隔着湿漉漉的假发,见到屋檐外来了一只野犬。野犬淋着雨,目露兇光,对着她嘶哑咧嘴。
另一边,向京墨撑着伞,踏过积水的路坑,水花溅起。
「那小鬼跑哪去了!」
她在暴雨冲刷下四处寻人。
「汪!汪!汪。。。」
向京墨往犬吠声看去,她瞧见一只土狗正朝停车场内狂吠。
她前去用伞赶走了野犬。
果然,还真有人躲在里头,身体还抖得厉害,正抱着脑袋,不敢往外看。
向京墨朝她走去,轻怀抱起她来,说,「你想要和我谈恋爱就谈吧。」
「啪!」一声。
雷杉奈打了向京墨一巴掌,愤道,「不要你施舍!」
向京墨的左脸瞬间红了一块。
沉默一阵后,向京墨将雷杉奈一把抱起。
「啊啊啊,你干嘛!放我下来!」雷杉奈气道,她慌乱地怀住了向京墨的脖子,双腿在向京墨的腰间乱恍了下。
「伞拿好,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淋湿了。」向京墨稍微蹲下身子,捡起了伞塞给了雷杉奈。不等雷杉奈反应就冲出了停车场,雷杉奈忙举起伞遮雨。此刻的雷杉奈像离家出走的猫咪,终于被主人找到逮回了家。她将下巴靠在向京墨的肩上,本来气得鼓起的脸消了下了。
回去后。
浴室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吹干了!」
雷杉奈将吹干的假发重新戴上,她此刻穿着向京墨念书时期的睡衣,是一套浅灰色雪纺滚白色蕾丝边的长袖连身裙。
她惊讶,居然是女生款的睡衣!不知道向京墨穿女装的话是什么样子的?好想看啊!
洗好澡的雷杉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这时一只小白蝶飞到她的面前,她伸出纤手,蝴蝶停在她的指尖,一下又飞走了。
「喵。」阿四的声音不知何处传来,雷杉奈光着湿淋淋的脚丫子,寻声而去了。
雷杉奈来到一处玻璃墻外,墻面的雾气让雷杉奈看不清里头。
「嗯?什么地方?」
看着半开的復古铜色的玻璃铁门,她将门扇推开,把头探了进去,看了眼后,她惊叹的吸了口气。
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半椭圆形温室,前后范围种下的粉白、紫蓝月季树藤,沿着温室墻面繁茂生长,都快触碰到温室的穹顶了,华丽的图腾玻璃穹顶连接横竖的钢筋,墻体是高贵的白,地面是朴素的灰,灰石砖块堆砌了地面、阶梯与池塘。
但池塘已荒废多年,假山已堆满落叶,池中雕刻传神的女神像也失了光彩。
温室一角种植了一片花卉绿植,那些厥类植物、芭蕉树、水仙、开花的仙人掌。。。生得疏落有致,蝴蝶翩躚花树间,阿四在不远处的圆桌上抓着蝴蝶。
雷杉奈心想,外头正倾盆大雨呢,这温室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她走进温室中央环望,原来这是一间连接房子的温室,虽没有过多的繽纷花色,但却雅致得很。
她四处参观时,发现左边有一扇白色的门扉。
「那扇门是通往哪里的?」
雷杉奈往白色门扉走去,拉下铜色门把,咿呀一声,推开了那扇门。
她走了进去,看着眼前的场景发出了一声惊叹,「这是。。。书房!好多书啊。。。像图书馆一样!」温室的蝴蝶飞了进来,在书香满盈的书房里飞舞,蝴蝶停歇在书上、木梯子上、浅绿铃鐺花水晶吊灯上。雷杉奈在蝴蝶的包围下走进了书房,仿佛穿越到了神秘又古老的魔法图书馆里。
阿四追着蝴蝶跑了进来,一只蝴蝶停歇在了一本皮革笔记上,阿四摇了摇尾巴,跳上桌子扑向了蝴蝶。
蝴蝶翩翩飞走,阿四又追了上去。
「咦?是那本笔记。」
雷杉奈拿起那本老旧的皮革笔记,翻开,书中飞出了蝴蝶书签,但这次她没有被吓到。蝴蝶书签没接好,落到了地上,她看着翻开的那页笔记,写道。
2010年,1月08号,阴天。
梦里,她回来了。她告诉我不会再离开。
我们像往常一样生活着。
梦醒后,我不管喝醉几次,都回不去那个梦。
如果有一天
她回来,我不会再放她走。
雷杉奈心口一疼,喉间开始酸涩,她知道向京墨心里藏着一个人了,永远都不会爱上她。她将日记本合起,放回了桌上。
她的身子不知为何忽然很疲惫,感觉心口被鉆开了一个洞,体内仅余的能量都从心口流失了。她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脑袋摇摇晃晃了几下后,抵不住困意,直接躺下了。
另一边。
「雷杉奈。」
「洗好了吗?为什么那么久?」
无人回应。
向京墨到别处寻找,依然没有雷杉奈的踪跡,但灰色地砖上小小的湿脚印,似乎能帮她找到她。
那不急不徐的步伐声正穿过温室,来到书房。蝴蝶飞舞的书房内,少女正沉睡在躺椅上,向京墨看向躺椅的瞬间,整个人恍惚了下。
「阿墨,妈妈又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
熟悉的声音从回忆传来,飘荡在耳边,向京墨仿佛见到母亲从躺椅上撑起身子,对她微笑。
好久没看到那里躺人了,向京墨心道。
那是曾经母亲看书看累后,会躺在那儿小歇的地方。她来到沙发旁,看着那呼呼酣睡的少女,心想。。。
睡得像猪一样。
她捂嘴偷偷地笑了下,没有人知道在向京墨心里猪是一种很可爱的生物。
见雷杉奈的手有一些损伤,她拿来了药膏给她涂上。
雷杉奈感觉手心冰凉凉的,还有些瘙痒,她睁开了眼,见坐在沙发边缘的向京墨在给自己的手上药,她吓了跳坐了起来。
「我马上出去!」
雷杉奈准备起身离开,没想向京墨却道,「你累了可以继续睡。」
「到了晚饭时间,我再叫你。」
雷杉奈一脸不可置信地,「啊?」了声。
向京墨把掛在椅子上的毯子,拿了过来,在拿毯子的时候,向京墨看到了从笔记里掉出来的蝴蝶书签。
向京墨把毯子递给她后,道,「偷看我的日记了?」
雷杉奈抱住毯子,心虚道,「我、我、我。。。」
没想向京墨却说,「居然你知道我的一些事了,那我也能知道你的一些事吗?」
雷杉奈听后深吸了一口气。
吊灯上的一朵朵水晶铃鐺花亮起,房厅中央被一圈暖光笼罩着,向京墨边给雷杉奈包扎着伤口,边听她大致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父母是登山队的,一次她们登山后就遇难了,当时我才八岁。父母不在后,姑姑就成了我的监护人,我就住在了她家。」
向京墨想不到她比她更早失去家人,她说,「你那么小家人就不在身边了,到底是什么还能让你成长得那么乐观?你姑姑把你养的?」
雷杉奈听到最后一句话马上反驳道,「才不是呢,我乐观是天生的,加上我父母在世时给了我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说起我姑姑,她啊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人了,但思想还像个渴望爱情的少女。她没有空窗期,经常会带男人回来过夜。那些男人都是老色鬼,经常对我毛手毛脚。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恐惧里。」
雷杉奈说起小时候,一个夜里。
叔叔,「你姑姑睡着了。」
「出来陪叔叔玩吧。」
「再不出来,你的小鱼就要死掉了。」
小杉奈把自己锁在了浴室内,看着那男人趴在门窗上的模糊身影,她缩在角落,不敢出去。
雷杉奈对向京墨道,「第二天,鱼缸是红色的。」
「我养的小鱼不知道被人用什么方法给折磨死了,我到现在还是挺后悔没有去救我的小鱼。」
向京墨,「不,你当时没选择出去是对的。」
雷杉奈,「那条鱼是我父母送我的,我很喜欢,吃饭也要和它一起吃,有心事也和它说。小鱼不在后,我就没有倾述的对象了。」
「对于那些毛手毛脚的老色鬼,姑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给我出头。」
向京墨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为雷杉奈包扎着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手也受伤了的缘故,包扎得有些散乱。
气氛沉静了一下后,向京墨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雷杉奈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乐开了花。
向京墨见雷杉奈对着自己傻笑的样子,花痴得很,她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抿嘴忍笑。
包扎好后,俩人缠着绷带的手握在一起。向京墨提醒她:「你还没说关于你戴假发的事,是不是和你的健康有关?」
「嗯。。。」雷杉奈沉吟一阵后告诉了她。
「十五岁时,我好不容易可以离开姑姑家,开始住宿舍了。以为可以就此展开新的生活,结果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一次高烧不退倒下后,我被送到了医院。」
「住院了一阵子,我就被诊断出得了急性血癌。」
「接着的两年里我都在做化疗,忍受着各种药物打进身体的痛苦,抽脊髓液也超痛的。头发掉落,身体插着管,最难受的还是嘴巴黏膜脱落,比平时嘴巴溃疡还要痛上好几百倍,还吃什么吐什么,体重都不是正常人的体重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下床走动。」
她充满鼓劲地对向京墨笑道,「不过后来我骨髓移植成功了,身体也康復得差不多,我现在可是越来越健壮了喔!」
哈啾!雷杉奈连续打了几声喷嚏,她想控製都控製不住。
她吸着鼻涕,想说只是刚刚冷到而已,没想向京墨却道了句,「吃饱后去一趟医院吧。」
雷杉奈,「啊?」
向京墨,「淋了雨,去检查下身体吧,不要又发烧了。」
毫无波澜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话,听着却能温暖心窝。
那一夜她们打了车,前往附近的小医院。
到了医院检查完后,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感冒。拿感冒药时她们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等待,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久,向京墨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让雷杉奈先等着,她就出去了。
拿完药后,向京墨还未回来,信息依然是黑名单状态,她发不了信息。
另一边向京墨开着重机在附近寻找还未打样的蛋糕店铺,果然大部分蛋糕店都关门了,还好没事先告诉她要去买蛋糕,不然她会期待,空手而归的话她应该会失落吧?
这时她经过一家还亮着灯的蛋糕店,她直接将重机停放路边,车钥匙都没拔下来,就直接跑向店门,伸手抵住快要拉下的铁匣门,整个人还摔了一跤,狼狈得很。
等了许久,雷杉奈在医院到处找都找不到向京墨,她以为向京墨拋下自己离去了,她失落得准备离开。没想这时她受到一封信息,是向京墨发来的,黑名单已解除。
信息写道,「拿完药就出来。」
雷杉奈如死灰般的内心瞬间点燃,她走出医院大门,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见到了向京墨就候在医院对面的湖泊旁。她靠在栏桿上抽着烟,一个透明小盒装的小蛋糕放在了復古重机后座上。
雷杉奈笑着跑向了她,向京墨见她到来取下口中香烟,纤指夹着,说,「夜了,很难买到蛋糕,不知道这种口味的你吃不吃。」
雷杉奈看着柚子果酱蛋糕猛点了点头,说,「吃!」
「我最爱柚子口味的了!」
向京墨看了下手表道:「距离你十八岁生日结束还有10分鐘,许个愿吧。」说完她含回想烟拿出了打火机。
透明盒子取下,蛋糕插上蜡烛,没想风太大了,蜡烛点上了又熄灭。好不容易再次点上后,俩人缠着绷带的手忙护住勉力燃起到星火,当星火然成火苗时,俩人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大风一吹又熄灭了。
向京墨看了看手表,开始有些急躁,不停的打着火机,但烛芯怎么都点不燃。
快要十二点了!
雷杉奈取下向京墨口里的烟,将蜡烛取下扔盒子,插上了香烟。她许愿道,「希望向京墨永远幸福、快乐、自由!」
向京墨听到她的愿望后,悄悄地,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说完,雷杉奈吹掉了香烟上的火星子,落灰随风飘散。
雷杉奈拿起手机看了时间,恰好十二点正,第二天了。「赶上了!哈哈哈!」她捧着蛋糕开心的旋转起来,向京墨将她的笑容尽收眼底。
忽然雷杉奈被皮夹克给罩住了,她看着向京墨缓缓地将皮夹克,从头上披到她肩上,然后对她说,「回去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