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宁只觉得被抹的一点面都没有,咬着牙关朝季砚欠了欠身,扭身就走。
云意想起自己拿来的桂花蜜还没送出去,从绿书手里捧过罐子追了出去。
“五姑娘。”
“你等等我。”
云意跑地气喘吁吁,季舒宁却越走越快。
季舒宁想装没听到,还是献桃拉住了她,提醒道:“姑娘,六爷还在呢。”
季舒宁这才停下步子,深吸了口气转过身,云意跑到她跟前,还在喘气,乌黑的眼睛微微睁圆着。
要不是因为她,六叔也不会训斥自己,难堪和怒意冲上心头,季舒宁没好气道:“还有什么事。”
云意没有被她的态度吓跑,只是略带拘谨的将手里的蜜罐捧给她,“我没什么能送你的,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蜜,里面的桂花也是自己摘的。”
云意真诚看着她,眼里带了些期待,“很好吃。”
季舒宁撇嘴,轻鄙道:“还不就是罐蜜。”
看见云意不安扇动的眼睫和想将手缩回去,季舒宁才勉为其难对献桃道:“拿着吧。”
云意见她接了,小脸上的失落一下被扫空,高兴地翘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眼睛极亮。
有什么可开心的,季舒宁又板起脸,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别扭地转过身离开。
云意站在院里看着季舒宁的背影,她微歪过头,眸光澄澈无辜,这位五姑娘直来直去的性子还真不错呢。
作者有话说:
季舒宁:我讨厌你。
云意:攻略完季砚,下一个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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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宫中来诏请季砚入宫的时候,他正在教云意丹青。
云意已经站着画了快有一个时辰,只觉得觉得两条腿都有点发麻,胳膊也酸的厉害,她咬牙挺直背脊坚持,握笔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垂。
“作一幅画短则一刻,一个时辰,久得话一日也是有得,靠的是腕上的功力。”他有力的大掌从后面拖住云意的手腕,
季砚轻缓的声音自云意头顶传来,季砚不知何时走到了云意身后,有力的大掌从后面托住她的手腕。
有了依托,云意立时觉得负担减轻了许多。
她认真点头,眼睛却走神地看着季砚的手,他的手好大,自己的手腕在他掌心显得尤为细弱,好似一折就能断。
季砚淡淡说:“继续。”
他的手没松开,这是托举着她力道让她画吗?云意动了动笔,果真轻松许多。
云意似乎都感觉不到累了,她感觉心里涌上一阵感动,大人这么尽心教她,她一定要认真才行。
何安在外面叩门,“大人。”
云意抬起视线,季砚托着她腕子的长指,不轻不重的在她掌心处点了一下,“不要分心。”
云意脸颊一热,立刻垂下视线,就听季砚道:“进。”
何安应声进来,屋内的情形他已经见怪不怪,大人对云意的疼爱与重视,阖府上下都看在眼里。白清徐猜的得一点不错,大人没准是真的把云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在尽心尽力的教养。
何安道:“太监来传话,太后请大人入宫一趟。”
季砚带着云意画完最后一笔,收回手道:“知道了。”
云意揉着还是有些发酸的手臂,低眉欣赏着自己做的画,心里喜滋滋的,她见季砚要走了,对何安叮嘱道:“何护卫别忘了带着伞,兴许要下雨呢。”
何安点头的同时随口问道:“这太阳还挂在当中,姑娘是怎么看出要下雨的。”
云意脱口而出,“清早我就看见园里有许多低飞的蜻蜓,燕子也绕着檐下飞,云则是往西飘,这都是要下雨的征兆。”
她轻絮絮的说话声猛的断在喉咙处,仓皇转过头,正对上季砚朝自己看来的目光,他平静无波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
云意心口揪紧,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藏不住了。
她捏紧手指,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所措的低喃,“……大人。”
季砚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对何安道:“走罢。”
云意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脑中一片空白。
季砚走后,云意一直在书房练习丹青,宝月想叫她休息一下,她只是摇摇头。
黄昏的时候果真下起了雨,不似那日的雷雨交加,却稀稀落落下的人心里发闷。
云意抬头看向窗外的雨幕,她不敢想大人是不是生气了,他一定会生气的……云意重重闭了眼,牙齿咬痛了唇,连呼吸和眼睫都在颤抖。
凤宁宫。
徐太后已年过三十,除了眼尾的细横,雍容华贵的面容依旧美艳,她坐在上位端详着指尖新染的蔻色,风眸轻抬睇向季砚,“哀家设了宴,皇上和哀家的兄长一会便到,季大人也一同留下用个便饭。”
风雨声被厚重的殿门隔绝的已经很浅,却仍传入了季砚耳中,扰得他仅剩的耐心也没了。
季砚淡道:“不必了,朝堂之事,留到朝中再议不迟,臣告退。”
季砚垂了垂视线,连背脊也不弯半分,转身走出大殿。
徐太后身侧的太监躬着身道:“季大人未免太不把您和国公爷放在眼里。”
徐太后眯着眼冷哼了声,“你懂什么,如今皇上根基不稳,还得靠他让我儿坐稳皇位。”
季砚虽未在宫中久留,但一来一回,天也已经黑透了。
宝月打着伞跑来,“大人。”
季砚没有理会,见她欲言又止,才道:“出什么事了?”
宝月忧心道:“自您出府后,姑娘就一直书房练丹青,连晚膳都没用。”
季砚皱眉,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倒先不吃饭了,这是在胡闹什么?
季砚去到书房,宝月推开门,屋内静悄悄,云意竟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她的小桌上睡着了。
宝月想唤醒云意,季砚摆手无声制止,示意她先退下。
季砚走上前,云意一侧脸颊枕在手臂上,眉心不安的蹙着,眼下沾着些干涸的泪渍,几根柔软的眼睫也耷粘着。
这是哭得睡着了?
季砚默然看着云意,若之前云意在说漏嘴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的是遮掩,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送走。
到底还是个孩子,本来也就是个孩子,用一些自保的手段无可厚非。
何况她只是知道会下雨,却无法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去,否则也不会被吓成那个样子。
季砚知道云意有多害怕打雷,他若不去,那一夜只怕她会成为她长久的梦魇。
孤注一掷的手段,也值得被原谅。
云意睡得并不安稳,像是有所觉一般睁开了眼,她快速坐直身体,红肿的眼睛牢牢望着季砚,想上前又不敢,声音又细又哑:“……大人。”
开口的同时,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嘴角紧紧的扁着,好不可怜。
季砚揩去她的泪珠,“别哭了。”
一句温柔的低语,让云意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知道错了。”
云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单薄的身子紧贴着季砚,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一样。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生把季砚心里那点残存的不虞磨了个干净,原想教导她的话,也没有再说的必要,哭成这样,想来也是真的知道错了。
“下不为例。”季砚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云意的纵容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意抽噎着点头,试探着一点点慢慢松开手,每当快要彻底放开的时候又攥紧,确定季砚是真的原谅了自己,才肯坐好。
怯生生又依赖的模样让季砚的心又软了许多。
云意渐渐平缓下来,季砚在她身旁坐下,“将眼泪擦擦。”
云意听话的抬手抹泪,才发现自己不仅哭得眼泪一片,连鼻涕都冒了出来,还有一些蹭在了大人的衣袍上。
云意拿手背捂着眼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掉的更凶,太丢脸了。
季砚皱眉,“怎么又哭了。”
季砚见她一个劲的掉泪,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季首辅,第一次有点束手无策,他默然不语,须臾才道:“你上次说还有三个月是你的生辰,那就是下个月了,是哪天。”
云意吸着鼻子放下手,水泅泅的眼睛轻轻眨动,一个字一个字哽咽着说:“十二,月,十七。”
季砚点头,“想要什么生辰礼。”
云意一时愣住,她没有过过生辰,更没人送过她生辰礼,每次她生辰的时候母亲都会发脾气,然后就一直哭,不停地喝酒,直到酩酊大醉。
季砚看着发愣的云意,温声道:“不着急,慢慢想。”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别再哭了就好。
季砚让宝月打来水,不明原由的宝月见云意好好的哭成这样,心里担心又不敢问。
季砚拧干了巾帕,弯下腰用长指托起云意的脸,仔细给她擦干净哭得脏兮兮的小脸。
帕子揩过她鼻端的时候,云意羞的只想找个洞钻下去。
季砚神色自若道:“把鼻涕擤了。”
云意险些又要哭了,她涨红着脸与季砚对视了一瞬,确认了他话里的意思,才好像豁出去了一般,闭紧眼睛用力擤鼻子。
季砚面色不改的给她擦干净,直起身将帕子丢回水盆中,“现在去吃饭,然后回去睡觉。”
。云意看着他白皙如玉的手,胡乱点头,头一回只想离季砚远远
作者有话说:
云意后来的偏执跟季大人的纵容脱不了干系,只能说他自己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