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唇,说道:“阿姮,先别喝。”
邵明姮抬眼,他握酒盏的手靠过来,圈过邵明姮的手臂,复又举到自己唇边,理所当然道。
“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好肥的一章!
顾大人:要吃肉了,感觉有点激动
某:挑一挑刀子,试试刀刃
顾大人:亲妈肯定只是说说,并不舍得当真刀我
第102章
◎顾云庭觉得骨头都软了◎
烛光分外柔和, 像一层层薄纱洒在他白皙如玉的面庞,他的眼睛很是深邃,虽素日瞧着冷清, 可此时此刻这般荡漾着水光,竟令邵明姮一时恍惚。
一瞬的错觉。
手臂被圈住,她抬起眼睛,看见他唇角的笑。
双臂交缠,意喻交杯。
琴瑟和鸣,休戚与共。
“好。”
闻言,对面那人会心一笑,酒水入肚, 两人的腮颊跟着浮上红晕。
邵明姮握着空杯,睫毛垂在眼底,投下淡淡的影子, 她想了很久, 决计今日同他将一切说开。
比如宋昂, 比如将来。
“我喜欢宋昂。”
“我知道,我不介意。”他虽这么说, 心里却划了一刀。
邵明姮预料到他会这么说, 故而没有迟疑, 又道:“你对我太好了, 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愿意。”
“你别说话,让我说完。”邵明姮被他打断,便有些底气不足, 瞪他一眼, 顾云庭便抿紧唇瓣。
他看着邵明姮, 邵明姮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隐隐火光剧烈跳跃。
“你先把眼睛闭上。”邵明姮抬手,拂落他的眼皮,看不见他的眼眸,她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是寡淡,但有情有义。你面上很冷,心里却热。你话不多,消遣也少,但是个知冷知热,晓得顾家的人。
你和宋昂不一样,你也永远取代不了宋昂。”
顾云庭又要张嘴,被邵明姮连忙捂上,有些话,若非一鼓作气说完,恐怕下回便没有勇气提了,借着酒劲儿,她脑中恍惚又清醒。
“他虽然死了,但我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我和他发生的一切。一颗心劈成两半,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们便在一起,若果你介意,那便算了。”
说完,她便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看他细微的反应。
睫毛翕动,他抬起眼皮,眸光深邃像一枉不见底的水潭。
“留给我一半便足够了。”他长臂一揽,将人抱在怀里。
邵明姮被他抱着,额头抵在他的胸膛,那心跳声由平稳变得急促,隔着锦衣,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渡到她的面颊,手指蜷缩着,慢慢伸开,继而环住他的腰。
极小心的试探,却让顾云庭唇角忍不住颤抖。
他双臂抱得更紧,呼出的气息也越发炽热。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占得一半,是他想象的一半吗?
还是说,满满都是宋昂,他只占一角?
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问了又能如何,横竖他不在意,他活着,便比宋昂占尽先机,余生那么长,他总有法子取代他,这些话暂且搁在心里,他知道,他可以,足够了。
唇瓣擦着左脸划过,他亲了亲她的眼睛,心跳更快,也更紧绷。
但在此前,他仍不忘克制,抱着她后腰一字一句说道:“我与你不同,这里没有旁人,眼下只你一个。”
他握着她的后,一路引到自己心脏处。
“我知道,往后也只你一个。”
熏香破开一绺,沿着窗沿坠落。
秋夜的风夹着凉寒,拍的楹窗啪啪作响,落叶不停地盘桓,堆积,一捧捧的枯黄聚在树根,又是一阵疾风,唰啦啦,满地碎开。
顾云庭将人打横抱起,抬手落了帷帐,跪进榻间。
烧灼的炭火不时噼啪作响,冷风想要钻进毡帘,又被狠狠挡了回去。
床头小几上摆着青玉花囊,里头插着几朵洁白的贡菊,香气与熏香混在一块儿,扑入帘中。
他圈住她的腰,沉落前,犹如对她起誓一般。
“阿姮,我只要你。”
邵明姮揪住绸被,合上眸眼。
他欺来。
起初是一团雾,后来便是清澈淅沥的雨,渐明渐亮。
秋日的雨大抵与夏日不同,绞着夏的狂躁,带着冬的森寒,雨声凌乱,楹窗已然被打的湿透。
罩纱内的灯烛摇摇欲熄,晦涩的光影中,帐内的热气透了出来。
一绺细微的哭声,与冷雨交织在一起。
她的睫毛濡湿,腮颊滚烫。
“阿姮,阿姮...”
他抓住她的手,用最温柔的语气唤她的名字,叫她知道,真真切切知道,与她在一起的,不是宋昂,是他顾云庭。
“叫我名字,好不好?”
他蹭了蹭她的发丝,带着浓重的鼻音。
邵明姮便挤出三个字:“顾云庭。”
“唤我顾郎。”
打死邵明姮都叫不出来,她咬着唇,别开脑袋。
“那你叫我维璟。”
他不依不饶,偏要听她亲口说出。
邵明姮睁开眼,脑子里想的却是高宛宁唤他维璟的样子,她摇头,不喜,“我唤你这个,你不会想起高娘子吗?”
顾云庭哼了声,邵明姮跟着难受。
忍不住拍打他的后背,恼怒道:“顾二!”
顾云庭一愣,忽然咧开唇角:“再叫一声。”
邵明姮皮肤雪白,腮颊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润,出过汗,就像水蜜桃挂着的露珠,她却是放缓了声音,凑到他耳边,极小的又喊了一声:“顾二。”
顾云庭只觉得骨头都软了。
....
一夜秋雨,天气骤然凉转。
院中铺了满满一地枯黄,夹着泥土的腥气,鸟雀似冻得难受,停在枝头脑袋缩进羽毛中。
长荣与小厮清理了落叶,便去准备洗漱的物件,小厨房开始收拾做饭,青烟袅袅,静谧的庭院开始了一日的忙活。
邵明姮睁眼时,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又被他揽着抱了回来。
额头蹭了蹭,呢喃:“再睡会儿。”
雨天容易多眠,但在邵明姮的记忆中,顾云庭的早起雷打不动。
她推他,开口:“你... ”
嗓子又哑又干,她忙闭上嘴,顾云庭撑着手臂起身,从床头小几上摸了一盏蜂蜜水,喂给她。
昨儿是夜里,再怎么疯好歹灯光没这般亮堂,眼下是青天白日,日光甚至透过帷帐洒在身上,便是她想装看不见,也不能了。
顾云庭横出被面的手臂,线条修长,肌肉匀称,素白瘦削的手指像是白玉雕成,蜷起后搭在腰间,墨发垂在枕面,嵌出白皙的俊脸,邵明姮看了一眼,立时扭开头。
也不知是怎么了,过了一夜,他仿佛变了神韵。
就像石头雕像骤然有了温度,她默默喝完蜂蜜水,便要去扯小几上的衣裳,还未够到,又被顾云庭拽到跟前。
“像在做梦。”他温和的笑起来,手指抚触着她的眉眼。
邵明姮抓着他的手指,不允他再胡闹。
“你还记得昨夜的话吧。”
“嗯。”顾云庭点头,又问:“怎么了?”
“再晚便要迟了,我得去书堂看看。”
邵明姮又请了先生,而今便稍稍能分出神来料理别的,术业有专攻,新请的先生都是远近闻名的举子,各种原因没有踏入仕途,授课自然没有问题。
顾云庭近日清闲,便都跟着她去书堂陪读,偶尔也替她教习,在她疲惫时帮忙讲几个通俗易懂的故事,他读书多,故而总能信手拈来。
久而久之,书堂的孩子也就熟悉他,唤他一声“姜先生”。
连苗苗都说,姜先生讲的故事有趣且不乏味,希望姜先生每天都去讲故事。
邵明姮把话告诉顾云庭时,他很是受用。
临摹了一幅大家之作,他收起笔,招呼邵明姮过来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