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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十二年(西元616年)阴历正月,全国一百九十郡有二十多郡的地方官员在前往东都洛阳朝拜途中,被盗贼占领的区域阻隔,无法通行。同样的动乱也挡住了不少外国使节,以致朝贡大会远远不如往年盛况。大隋皇帝杨广这才意识到了民变有多么严重,分遣使者到各地去发兵讨捕盗贼。
    就在天下大乱的这一年,东都洛阳的显阳门于阴历四月发生了火灾,却查不出原因,难免引起了流言。到了阴历五月初一(阳历五月二十一日),天象出现日全蚀,那就更导致人心惶惶!
    自古以来,日蚀往往被视为上天给皇帝的警告或惩罚,日全蚀更是大凶之兆。杨广熟读史书,当然晓得汉文帝曾为日蚀下过罪己詔。然而,杨广太好强了,他不可能下詔承认自己犯了任何错误。他的皇后萧珻看在眼里,真是急在心里!贤慧的萧珻费尽思量,才决定写一篇表面上是作为自我勉励之用的《述志赋》,作为间接的进諫方式。
    杨广看了,自然看得出发妻用心良苦。儘管他好面子,嘴上只是称讚皇后的文笔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心中却在反思《述志赋》中的“夫居高而必危,虑处满而防溢”...
    然后,杨广取消了在会稽兴建一座新行宫的计划。或许那是因为,会稽也有民变,局势混乱,但萧珻推测,杨广多少还是看进去了《述志赋》之中最值得他注意的“恭俭”二字。
    过了几天,杨广忽然宣佈要带后宫后妃到景华宫后面的小山丘上夜游。于是,萧珻的凤舆紧跟着杨广的座骑,在这个清凉的夏夜上了山。萧珻很快见到了满山萤火虫,点点晶亮,与天上繁星辉映,耀眼如白昼!
    原来,杨广事先派太监、宫女们收集了数以万计的萤火虫,在这一夜全数放了出来。当夜游一行人抵达小山丘顶上,杨广就望向刚刚踏下凤舆的萧珻,得意笑道:“你看!我们一个灯笼也没带,一路全靠萤火虫给我们照明。有这么多萤火虫飞来响应皇后娘娘节约的主张,为我们省灯油呢!”
    萧珻忍不住扑嗤笑出声来!她真没想到,杨广虚岁四十八了,却还保持着青年诗人的浪漫情怀。更难得的是,杨广花费这些心思,意欲博得一笑的对象竟是发妻,而不是年轻妃嬪...
    念及妃嬪,萧珻不由得环顾週遭,心想:果然婤儿又躲起来了!每次杨广带后妃们全体出游,陈婤总会在途中故意落后,到了目的地又会悄悄离群,以廻避到帝后二人的视线范围之外,简直像是一个乖巧的女儿要给父母独处谈心的机会。这一点,最让萧珻乐意善待陈婤,而不像对宣华夫人陈蕙那般冷漠。
    杨广也察觉到了婤儿这份心意,为此更加疼惜婤儿。其实,假如杨广只顾自己的喜好,他会更想要单独带婤儿一人来看满山萤火虫飞舞,在萤火与星光交织的山顶上拥抱婤儿青春的身体,必然会更有情调。但是,他愿意放弃那种情调来取悦发妻。《述志赋》之中的“故剑”典故勾起了他的旧情,令他亟欲证明给美娘看:朕并未变心...
    的确,杨广对萧珻的感情一直没有变,都是宠敬二字所能概括。他在登基之前对美娘信誓旦旦,确实都是出于真心,只是那时候他料想不到,自己的心会另外对蕙儿產生迷恋、对婤儿產生痴狂。既然迷恋与痴狂皆不属于原先对美娘的那一片情意,朕对美娘就未曾减少一分,等于没有变...杨广这样在内心为自己辩解。
    当杨广动念要第三度巡幸江都时,他自然不免联想:那是蕙儿埋骨之地...
    不过,那并不是杨广不顾眾臣諫阻,坚持要三巡江都的最主要理由。他真正最深层的动机,实在比怀念庶母宣华夫人更令他说不出口,因为来自于恐惧!儘管在显阳门失火以及日全蚀那两天,他都不动声色,其实,他心底极为忧惧。他恐怕自己三征高句丽时过度透支国力,已经触怒了上天,那么,最好要出走避祸!
    本来,杨广要离开洛阳,最该去的地方是西京大兴。臣子们也都力劝他回去经营关中。问题是,曾有术士宣称皇上的命属木,而大兴所在的雍州地处破木之冲,不宜久居。这是杨广自从东都建成以来,一向很少回西京的一大因素。况且目前他正在深恐天降大祸,就更不想回大兴了。那些主张驾返西京的大臣都不明白皇帝的心理,以至于徒劳。
    眾臣之中,以许国公宇文述最懂得迎合上意。由于杨玄感之乱所焚毁的龙舟刚好重新打造完成了,宇文述就提议用新龙舟来下江都。杨广立刻准奏。在杨广心目中,江都是最吉祥的去处。毕竟他当初争储成功,就是在扬州总管任内打下的基础。
    这趟江都之行于阴历七月初十(阳历八月二十七日)出发,随驾的除了后妃、近臣以外,杨广也把他不信任的次子齐王杨暕、最疼爱的幼子赵王杨杲,以及最重视的长孙燕王杨倓都带在身边,而把东都、西京分别交给另外两个孙子越王杨侗、代王杨侑留守。
    萧珻实在不放心虚岁十三的侗儿与虚岁十二的侑儿。然而,杨广笑着指出三年前他们俩年纪更小,却已有能力抵抗杨玄感,如今必定更足以担当大任。萧珻说不过杨广,但是内心仍然颇感不安。
    在皇家船队啟航之前,杨广留给了送行的宫女们一首简短的五言诗:
    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
    但存顏色在,离别只今年。
    当时,他真以为自己只是到龙兴之地避避风头,次年即可返回洛阳。他完全料想不到,这一去,就会被各地作乱的盗贼阻断了归路...
    次年元宵节(西元617年二月二十五日),在江都行宫,陈婤迎来了虚岁二十九岁生日。她一早醒来,就联想到了虚岁二十九是姑姑的享年,不由得黯然神伤...
    到了夜深人静时,杨广再度派太监拉车去接陈婤,到流珠堂看花灯。
    同样清亮的满月普照,同样花灯环绕的流珠堂中庭,同样停在中庭中央、灯月辉映之下的任意车。唯一不同的,仅仅是车上的陈婤。她这次没穿宫服,甚至也没穿内衣,只穿了一件玫瑰红软缎浴袍与一双小白袜,并且自愿扣上了手銬脚镣,作为一种顺服的象徵与撩人的情趣。
    杨广一掀开任意车前面的暗红丝绒帘子,登上任意车,即可随手拉开陈婤浴袍腰带的松结,拨开浴袍的两片前襟,恣意揉捏陈婤胸前似乎越来越大的两球丰硕水蜜桃,拼命吸吮她依然如同十一年前一样粉嫩的浅色桃尖,随后趁着她张口娇啼之际,突袭她的小嘴,稍后再闯入她胯间同样柔润的唇瓣...
    猛烈的激情过后,杨广轻轻解开了陈婤手足的束缚,悄悄凑到了陈婤耳畔,低语道:“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前,你年少无知,不肯乖乖听话,朕才不得不设下机关,强幸了你。如今你懂事了,应该懂得了当年朕要你,是为你好了吧?”
    陈婤柔顺点头。
    杨广意犹未尽,继续夸耀道:“这十一年来,你游遍了天下最壮丽的山川、读遍了古今最精深的典籍!在这世上除了朕,还有哪个男人能够给你这么多?回顾十一年前,你是个聪颖但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今天这个见识卓越、风华绝代的你,都是朕一手塑造出来的,对不对?”
    “对!”陈婤细声答道:“婤儿多谢皇上恩典!”
    “朕说过多少次了?朕不要你谢!”杨广略显暴躁低吼道:“朕只要你永远属于朕!”
    “是!”陈婤连忙柔声说道:“婤儿会永远属于皇上。”
    “那就好!”杨广满怀浓情蜜意,热切说道:“你在雁门所表现的忠贞,朕会刻骨铭心,永志不忘!原来,你不但长得像你姑姑,性情也像她,寧为玉碎...”
    杨广顿觉说漏了嘴,赶紧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了。然而,陈婤已听出了不太对劲的端倪。
    “皇上为何用宁为玉碎来形容姑姑?”陈婤诧问:“婤儿可否请问,在姑姑轻生那一天,皇上与姑姑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这是将近十二年来最困扰陈婤的问题,总算得以问了出口。
    杨广差点答不上来,寻思片刻,才沉下声音,搪塞道:“今天是元夕,又是你生日,不该谈不吉利的话题。这些日子,朕为了盗贼作乱,日夜烦恼,已有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却还特地打起精神来,陪你看花灯、过生日。你怎么反而要触动朕的伤心事呢?你应该尽量讨朕开心才对啊!”
    陈婤听了,当然不能再追问下去。况且,杨广随即吻住了她的小菱角嘴,那就让她更开不了口问了。
    此后,每次陈婤试图旁敲侧击,杨广都很有技巧转移了话题。不过,陈婤意想不到的是,她从杨广那边怎么也问不出来的答案,将来终究有朝一日,会让她在无意间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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