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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镜结果出炉到开拍之间一个月,时宜深学习古代礼仪以外,跟着姜崧带来的武术指导学习基础武打动作以及力道掌控,甚至在对方私心的小小要求下懂得一些舞剑技巧。
    道具组把七娘随身佩在身上的长剑交给时宜深,她顺手便舞出剑花。
    姜崧正愁找不到小辫子刁难时宜深出自身怨气,捕捉这幕后红着脸喊:「不要随便加戏!」
    时宜深动作一顿,没有回头但动作收敛,浑身散发的气质就差没在脑袋上戴个「我很乖巧」的造型发箍。
    本就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姜崧马上宣布武术演员和摄影机就位,并特意大声让特别演员也做好准备,把方牧从休息室喊了出来。
    所有人整理心情进入状态,争取有质量、有速度地拍完这几幕,失误后耽误休息时间还不算最严重,就怕在姜崧特地请来的帮手面前丢面子、败坏剧组形象。
    前几个月的拍摄彷彿让时宜深和七娘有所连结,像是两个灵魂共用身体,平时时宜深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一旦姜崧打开摄影机将镜头范围内的情况纪录于底片上,体内七娘的灵魂会自然而然主导身体行为。
    暗卫每次动作都饱含杀机,七娘回想拜访皇宫寥寥几次应当没有留下痕跡,怎么换个目的地到七皇子的寝宫就被人盯上呢?宋琰不知道怎么惹到他哥了,她看他平常都挺收敛的啊?
    紧追在后的暗卫心如止水、无欲无念,眼看目标稍失心神,把握机会给予最后一击好完成上头交付的命令。
    七娘这时要全身而退难上加难,脑子里闪过各样闪避方式都不尽理想,正打算置死地于后生,馀光闪过一道黑影,腰间感受一股热源。
    剎那之间,腾空飞起。
    这一段他人救命之举明明确确写在剧本上,这几天和武术老师一起排练几次,因为对方吊钢索的高度并不高,时宜深追求更加逼真的效果决定让人直接揽过,姜崧和特别演员讨论过后对方也同意下来,因此这一幕戏时宜深便没有吊钢索,姜崧让道具组特别多做几层防护以防意外。
    可惜她心态稳定地过悬空而起这关,抬眼看人却险些出戏。
    她无措的目光紧系对方侧脸,猜想拍摄脸部表情的摄影机一定将她瞳孔晃动不安的样子收录进去。
    「卡!」时宜深被揽着在屋簷站稳脚步,姜崧很快喊过。
    听见关键字后七娘的灵魂更是直接出窍,时宜深抿抿脣,稍显慌忙地倒退几步,却忘记身在一层楼高的屋簷边缘,再退就要失足踩空。
    正要克制过于惊慌而呼之欲出的尖叫声,对方再度将她伸手揽入怀中,向道具老师比手势后,一手还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压在胸前,安稳自屋簷跳下,落地时绅士地仅扶着她避免摔倒。
    确认双脚踩到平坦地面,时宜深像兔子受惊般往后跳几步。
    「不是说不怕高吗?」
    不同温度的手掌贴上后背,方牧的声音像要稳住她的心神,比平常交谈时来得低。
    是不怕啊,但不妨碍她因为特别演员的真面目而大吃一惊。
    她压住晃动的心神,笑笑道:「不怕,看到周老师太惊喜了。」
    「我就需要你那惊喜感。」姜崧扯着嗓门过来关心演员状况,「不怕高就好,等等再补拍几条。」
    这过程中时宜深的目光只在周遇止身上短暂停留几秒鐘,随后再也未有交流。
    方牧则是确认同事状况并无大碍,感觉已经维持住商业友情,没多留心思给时宜深,伸出右手向圈子里的前辈打招呼。
    「周老师,我是方牧。」
    周遇止的眼神终于从时宜深身上抽离,礼貌点头,伸手回握,「你好,来之前姜导给我看过拍摄片段,你就像是宋琰本人。」
    刻意回避这里情况的时宜深都能感觉到方牧现在好心情指数飆高,远远的都感觉到周遭心花朵朵开的特效,不难想像周遇止的眼里方牧是什么傻子般的模样。
    然而她不想当舆论中心,中心却在她身后紧跟而上不打算放她自由。
    「宜深也是,合作愉快。」越过方牧,周遇止直直看向时宜深。
    眾目睽睽下不可能做出任何回避举动,时宜深说不出不满还是羞赧的情绪比较多,轻咬着牙,迎上周遇止温润目光,职业素养让她抬头时面露微笑,「谢谢周老师,能跟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看着周遇止张脣,有些紧张,一切动作彷彿被按下慢动作一般,她还是无法预测周遇止要说些什么,潜意识告诉她会是不想听到的话语。
    周遇止双脣突然一停,极其轻微地抿了下,最后,无声地说:「休息室等我。」
    时宜深心跳骤然停顿一拍,匆匆挪开视线,不敢进去看周遇止的表情。捕捉到魏晓景拿着保温杯的身影,当机立断向对方前去。
    背后姜崧和方牧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开始争吵,夹杂周遇止无奈地调解声,时宜深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伸手向魏晓景要拿保温杯,却见对方傻愣愣地看着时宜深身后,看得她内心浮现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故作镇定,主动拿走保温杯,替自己倒了一杯盖的温水。
    魏晓景收回视线,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什么,深深姊刚才有受伤吗?」
    「没有。」以往魏晓景不想说的话语时宜深就不会起太大的好奇心,可今天不同,她的眼皮跳了两下,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魏晓景咬着下脣看起来很是纠结,最后想起自己是时宜深的助理这个身分,才小小声地说:「周老师一直看着你,深深姊,我觉得周老师好像在生气,是不是你没跟他说要出国的事情?」
    说过啊?
    起先顺着魏晓景的思绪去跑,时宜深印象中告诉过周遇止自己要出国的事情,虽然当时气氛不太好,但对方还是明确知道。
    不待细思,姜崧想起还要赶进度,拍两下厚重的手掌,让演员们就绪继续拍摄。
    服装助理匆匆跑到时宜深身边协助检查服饰,魏晓景回过神跟着帮忙。
    工作时间又到,时宜深垂演缓缓吐气沉淀心情,踏着沉重脚步站到定点,眼前正对着周遇止的胸膛。
    浮躁与不安想要挣脱束缚放肆活动,时宜深在脑中快速瀏览一遍对七娘的角色解读,勘勘压下这鼓譟动。
    真的站到眼前,周遇止倒没有话对她说,怕是记着周遭的摄影机。
    下一秒,她以为不敢说话的周遇止,低声开口。
    「你自己想好,休息室等我,还是饭店房间等我。」
    时宜深:「……」
    她感觉到七娘跟她说目前不想工作,感觉到世界有点不太对劲,甚至觉得周遇止这句话语有很多可以胡思乱想的点。
    「准备!」姜崧拿着喇叭喊,逼得时宜深不得不赶紧抓住状态。
    周遇止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后退一步,没再逼她──纵然时宜深不晓得周遇止为何出此言论。
    时宜深被抱上屋簷的近景因为真切的震惊,过了,姜崧让周遇止回到方才躲藏不让其他演员看到的位置,要再一次徒手将时宜深揽上屋簷。
    武术演员站定位到时宜深面前,收回心思,向前方点头道:「麻烦了。」
    姜崧找几个角度进行补拍后找到最佳位置,让两人到镜头前看呈现效果,准备接续剧情拍摄。
    三岁刚被少年捡回家时七娘被逼着习武,五岁时得以熟练几个保命招式,七岁遇徐太傅,见识繁华主城中皇族生活,心底对如师如父的少年的实力有了深切见解。
    如今再见,对方早年剑下含有的人气已感受不到一星半点,冰冷的金属刺破空气与阻碍,往来之下暗卫逐渐不敌,皎洁月光染上血红。
    愣神片刻,七娘不管身上伤势,翻身跃至地面墙角以免添了少年累赘。
    他挑起手下败降之衣物擦拭剑上血跡,尔后恍若无事一般转向七娘,无奈一笑,「要是不认得还不赶紧离开,可不太安全。」
    七娘解下面罩,一张小脸神色复杂半露于月光下,看着少年。
    「认得。」认得,怎么不认得?
    少年误以为七娘抗拒于他的出现,不似方才抗敌时冷静无情,此刻尷尬地摸下鼻子,打算再说个几句话就消失,反正当年他从七娘的生活中消失前用的理由也是空洞的几句话。
    在徐太傅身边那么多年,见过官场上多多少少心思狡诈之人,面对流浪生活的少年,七娘又怎么可能读不懂对方心思?
    她披着月色主动靠近,像年少初识时抬头与他对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七娘垂眸笑了下,「总得给我机会报答养育之恩吧?」
    双方眸底都像书房那化不开的浓墨般,读不到任何一点情绪。
    良久,少年轻笑,「行,那先带你爹找个安身之处,我这一趟过来没有多馀身外之物可以住宿。」
    七娘红脣张张合合,最终,「好。」
    厚重云层自北方飘来,嬋娟失色,再无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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