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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早地,周家的厨房里的灯就亮了。
周母躺在床上,看到窗外还是黑的,耳朵听到外边的动静,琢磨着谁起了那么早?
未必是老大家的忘了把水拿进去,老大爬起来找水喝了?
结果她听了好半响,仍然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动静从厨房里传来。
睡在旁边的周父打着和周大哥如出一辙的呼噜,睡着的时候还好,一醒来就觉得声音特别大,周母便坐起身来,伸脚探到鞋子,摸着黑轻声地走出了屋。
厨房里忙着的人是周母没想到的那个,她惊疑地看着周志申,“你怎么起这么早?”
关键还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让周母不得不怀疑昨晚是不是并没有发生那什么事……
周志申并不知道自己的某种能力差点被亲妈误解了,只是让周母继续回去睡,由他来做早饭。
今天周母他们都是要上班的,而田甜和周志申两个不急,他们要等到三天回门后。
做好饭,周志申率先吃完很快就出门了,他要去师父家。周志申师父是周志申的第二个父亲这一点,连周家人都不能否认。毕竟没有谁能像周志申师父一样随便就把自己的厨艺传给一个小孩,从小到大教导他,长大之后还给包工作,把周志申带进了国营饭店里。
国营饭店的好些人认为周志申是突然冒出来,突然当了他师父的徒弟,羡慕他的幸运。其实不然,人暗地里已经叫师父叫了十多年。
原本已经说好了,第二天带田甜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的,结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周志申的设想……
他的脑海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不仅脖子根红了,连耳根都是红的。
路过行人,他微微低头,目不斜视,板着一张脸,看着让人生人勿近,自然也没有人能观察到他的脸色变化。
第二批吃饭的是周母等人,除了还在睡觉的田甜,都在了。
周父周母还有周大哥是要赶着上班,不用上班的周大嫂却是被肚子痛要拉粑粑的豆子给扯醒了。
整个周家最能制得住周大嫂的人就只有她亲儿子了。
饭桌上差了一个人,原因大家心里都有数,周母尤为高兴,原本今早看到儿子那样子还有些担忧,想知道又不能问,简直要憋坏她了。
而就在他们吃着早饭的时候,外头进来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要不是要看着儿子吃饭,周大嫂转身就要走,并且把门关得死死的。
来人是周大姐,周家嫁出去的那个闺女,名字周大红。
她一进来就亲热地招呼大家。
“爸,妈。”
“大哥,大嫂。”
周大嫂吭都没吭一声,当聋子一样听不到。
周母问她:“你来干嘛?”
周大姐很自然地道:“这里我家,爸妈你们在这里,我来看看不行吗?”
探头看了桌上他们吃的,粥和馒头,馒头红红的,竟然还是红糖馒头。她不见外地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周父吧唧吧唧吃着馒头,哼哧哼哧喝下一口粥,说着周大姐的不对头。
“你天天跑娘家像什么话!福生要忙着工作赚钱,你不好好在家照顾他,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周大姐:“怎么没照顾,吃喝拉撒都是我做的,今儿早上我还给他煮了面条吃呢。”
“他中午又不回家吃,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周家父母一向是说不过她的,也觉得她一天到晚太闲了。季福生父母已故,因为各种原因亲戚也不怎么来往,两口子的日子尤其是周大姐,过得尤其潇洒,时间太多太空。
她咬下一口馒头,嚼了嚼,还挺好吃的。接着她伸着脑袋四处看了看,问道:“志申和他媳妇呢?”
“妈,这馒头没见你做过,难道是志申他媳妇做的?”
切了她半斤红糖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
周母:“志申出去了,馒头也是志申起来做的,他媳妇要晚一点起来。”
周大姐闻言不高兴:“都几点了还在睡。”
她就是专门打听到田家闺女是个勤快贤惠的,厨艺不错,下班回来还要给爸妈做饭才中意她的。初衷不就是想减轻减轻老二的负担,不让他一个大男人回到家了还围着锅灶转吗,哪成想第二天老二还做了饭。
周母顿时瞪她一眼:“昨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我的肉算是都被你白吃了。”
周大姐不以为意:“这有啥,我结婚第二天不也好好的,一大早起来给福生做饭吗?”
听到这话的周大嫂突然笑出了声,周大哥疑惑看她,问笑什么。
周大嫂憋着笑摇头,心里却想着她找到了周大姐结婚几年肚子都还没有消息的原因了。
原来还是老牛不给力啊!
她很失望周大姐的公婆走得早,不然光是周大姐生不出孩子这一点就足够她喝一壶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回娘家跟逛街一样,就是逛街你还得花钱呢,她倒白吃白喝,自在得很。
上班的三人抓紧吃完离开,独留周大姐一肚子跟周母要讲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如今堂屋只剩下周大姐和周大嫂两个人了,兀自啃着馒头吃得津津有味的豆子不算。
周大嫂更不稀得理她了,直接拿了盆里最后两个馒头,一个咬在嘴里,一个塞进豆子另一只小手里。秉承着让豆子啃到中午,也不让周大姐占便宜。
周大姐回味地舔了舔嘴巴,还甜滋滋的。
她看了看豆子两手抓着的馒头,满脸不赞同地道:“不要太娇惯孩子了,他还小……”
“我儿子,愿意咋养就咋养。”周大嫂骄傲地道,然后又说:“你要管就管你自己的孩子去,别插手我家豆子。”
周大姐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谁让她没有孩子呢。
她黑着脸:“豆子是周家的孩子,姓周,我是他亲姑!”
周大嫂面不改色:“哦,你不说我差点以为你是豆子亲妈呢!”管那么多。
“还有。”周大嫂继续道:“豆子是姓周,但我也是周家正大光明说媒说来的媳妇,嫁妆彩礼都没少,我也是周家人。”
她专门特别咬重了其中几个字的读音,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因为周大姐和季福生是私下相处了才告诉长辈的,这里的长辈特指周家父母,季福生那边的人就不用说了,没有指望他好的人。
季福生长期被亲戚剥削欺压,在认识周大姐之后情况才渐渐好转,其中,周大姐出的力自然也不少。短暂的时间里,季福生条件有限,就算有正式工作,也不允许他拿出丰富的彩礼来。
比起周家给两个儿媳妇的彩礼,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周大嫂强调道:“你是季家的媳妇,周家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大姐被说得十分气恼,觉得她不可理喻:“你娘家是怎么教导你的?哪家媳妇是你这样的?成天好吃懒做,平时做饭都要婆婆亲自动手!对婆家人一点也不尊重!”
周大嫂跳脚,瞪着眼睛:“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已经嫁出去了的闺女,还要回娘家白吃白拿多管闲事呢!”
瞧着两个人的声音吼得越来越大,豆子早已从凳子上滑了下去,捏着馒头跑到田甜他们那屋门口,嘴上咬一口馒头,看一眼吵得面红脖子粗的两人,再巴巴看一眼没动静的门。
他记得昨天进了屋喊了婶婶喝到了糖水,今天他早早就来这里守着了,这样就能早早地喝到糖水。
任谁晚上再累,睡意再大,也经不住两个人你来我往快把屋门都掀翻了的大嗓门。
这一早似乎格外地不顺,还没等她看清外面的状况,脚下差点踢翻了一个团子。
第20章 找茬
豆子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得一个屁墩, 期间两手的馒头一直没松开。田甜拎着他后衣领把人提了起来,那动作一看就是不会带小孩的。
周大嫂并没有着急上前看儿子,她儿子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 真摔痛了不会这么安静,现在她更想做的事是看戏。
借此,她可以了解这个妯娌的性子。
她也不跟周大姐吵了,一双眼睛就落到她们二人身上, 轱辘转着有些不怀好意。
周大姐没有让她失望,瞧着田甜一脸睡眼惺忪地出来,心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咱老周家的媳妇可真享福啊!”
田甜对周大姐的为人清楚得不多,只知道樊丽跟她相熟, 后续并没有跟她单独接触过。
看了时间,八点多钟, 九点都不到,跟平时上班比起来,确实晚了些。
不管周大姐有没有说反话,她全当她是诚心这样认为的。
于是出乎另两人意外的,她直接点了头, 感叹道:“爸和妈都是好人。”
神他妈都是好人!
周大嫂以为她要么是生气直接回嘴周大姐的话,依着周大姐的脾气,肯定会不依不饶, 田甜结婚第二天就得罪了周大姐, 以后有热闹可看了。要么面对周大姐气弱胆小,不争气地服软了, 任由周大姐说一顿就过去了, 不会得罪人, 但以后都要看周大姐脸色行事了。
田甜的回答听着好像没毛病,不仅顺着周大姐的意说了,还拍了个周父周母的马屁,连周大姐这个做亲闺女的都不能说这话是说错了。
周家老俩口确实是好人。
周大嫂不知道老二媳妇是真的傻愣愣,还是太奸猾,是故意装的。
田甜能怎么办,她也不想刚一来就和人起争执呀。
周大姐愣了两秒,同样没料到田甜会这样说,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她也不扯东扯西了,开始直接了当地说她的不对:“咱们做媳妇的可跟在家做姑娘时不一样,要有眼色,手脚要勤快,不能埋头睡觉一睡就是大天亮,那像什么话呀?你知道不?”
田甜:“明白。”
周大姐一听心就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看人果真没看错,田家闺女一看就是文文静静斯斯文文的姑娘,不是周大嫂那种说一句就反你三句的泼妇。
对田甜起晚了的事儿也不计较了,许是昨晚换床了睡不习惯,这才多睡了些。
像这种性子软的姑娘,估计你仔细跟她讲一遍后,她就不会再犯了。
刚这么想完,就见那个性子软的姑娘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说道:“昨晚我忘了让申哥和妈叫我一声了。我睡觉很沉,雷打都叫不醒,只有睡够了后才能自己醒来,以前在家也都是我妈每天叫我的。”
虽然只相处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但田甜基本了解了周母是个怎么样的人,以她的性子,就算从周大姐口中知道了这话,怕也不好意思来敲她房门叫人的。
她倒不是非要找借口逃避事儿,而且田甜自认不是圣人,她也有累也有想躲懒的时候。
现在提前说了,以后万一有个什么,让周志申“忘了”叫她起床,正好也免了找其他的理由。毕竟她今天之所以起晚了,有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他!不怕他不答应!
田甜悄悄哀怨。
当然,也避免了像周大姐这样专门找茬儿的行为。她都提前说了她睡得沉了,没起床要怪周志申没叫她,周大姐要找人说教就找周志申去吧,他们还是亲姐弟呢,说话肯定比找她更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