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理谁都会讲,也不难懂,但至今仍实现不了世界和平。夕阳暖柔,鸟鸣啾啾,周遭闲适而安静。李又明觉得这样跟周晓艳聊天挺好,她在沟里,跑不了也不能逃,名副其实的「沟通」。
从见到罗表哥起,到周晓艳登台艳压四方,再到他被推上台去,一众人等的评论和眼神,让他如鲠在喉,心绪难平。他们看她的眼神不是欣赏,而是恶意满满地批判和扭曲。台上的周晓艳不知道台下同龄的女生们说话有多难听,李又明都能想象得出来,假以时日,她们早晚会像老一辈的碎嘴子们那样,躲在人群之后,把她的名声踩进泥里,不惮用最恶俗乃至恶毒的脏话,来诋毁不属于自己或拥有不了的美好。
麦子店就是这样,鸡零狗碎家长里短,把人心逐渐塞进针尖里。是有着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淳朴,但一旦涉及到利益,哪怕是一分的田垄,一毫的宅基地,都要骂个狗血淋头打个头破血流。
周晓艳静静地听着,无言以对。李又明说得何尝不是呢,末了,她望天长叹,“可能人都这样吧。”李又明看她一眼,道,“不一定。”
周晓艳立刻想起来他曾对她说过的,「考出去」。
外面的世界不一定好,可能更脏更险恶,但一定会更大。大了就会更包容,大了解决的方法就会更多,大了眼前的各种问题都会变渺小。
山风变凉之前,周晓艳又举起了双手,央求道,“快把我拉上去吧~”李又明坏笑摇头,“我要上厕所!”周晓艳嗔道。李又明挑了挑眉,站起身,没再跟她开玩笑。
旱地拔葱一般,周晓艳被捞了上来。四下无人,她就知道李又明不会老实。果不其然,借着调整重心之机,他带着她后退了两三步,顺势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太自然了。就像小鸟会站在树梢,小鱼会在河里游,周晓艳就应该被李又明抱一样。他们紧紧相拥,周晓艳的鼻尖正好到李又明的肩膀。她身上手上都是土,不想弄到他衣服上,双手举在他身后做投降状,向前挺身试图和他分开,“你松开,我手特别脏~”
谁知这样头颈后仰腰腹向前的姿势,反倒将他们的腰腿密密的贴在了一起。一瞬间,周晓艳小腹之前,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她大惊失色脸红得快要滴血,赶紧退回到之前的样子,慌乱间唇瓣擦过李又明的颈窝,“快松开!”
气吐如兰。李又明脖子一缩,放开了她,转身便走。幸亏周晓艳够高,如果她的耳朵正好贴在了他胸壁,她就会知道他的一颗心狂跳成什么样。
李又明也有这样囧的时候,周晓艳很想笑。他个儿高腿长,大步流星刻意想把她甩在脑后,她忍着笑一路小跑地追,最后三步并两步上去捉住他的手,“你等等我!”
李又明绷着脸,声音老大的不自在,“你不是想上厕所,快去!别憋着!”
大自然到处都是厕所,可周晓艳却不松手,“骗你的,我不想去。”几乎一下午没怎么喝水,哪里有尿。
李又明驻足,皱眉道,“骗我?你不想跟我说话?想早点回去?”
周晓艳斜他一眼,“大哥,马上就要天黑了,怕黑的可不是我!”
李又明没有再说话,仍然辛苦地绷着他那张脸,但手终究没再松开。
期末,借着学霸君的东风,周晓艳的成绩又前进了几名。她一直在琢磨着暑假时是请李又明一起吃个饭,还是买个小礼物给他,或者干脆像奶奶那样给他家拎去一兜排骨以示感谢。可是,刚一放假,李又明就离开麦子店,去省里参加竞赛集训了。集训结束,也没见他回来。李奶奶说,李又明父母在省城租了房子,省城资源多,李一明还打暑期工,暑假两兄弟就跟父母一起呆在省城了。
等到李又明完全回归,已经是初三下开学了,带着一台他哥送他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块联合赛区的数学竞赛银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