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她变漂亮了,又说她命真好,将来也能一同进马家。
箐儿每次都尷尬地笑笑,也不能多说什么。
今日中午刚过,祝九妹正在闺房里绣着手绢。
「小姐,没事吧?」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把自己的指头刺伤了。
见她心不在焉,箐儿便夺过她的线活,直接自己动手缝了起来。
「没、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祝九妹乾笑着把针线抢回来。
见自己的绣工被嫌弃了,箐儿不由闷道:「送给梁公子?」
祝九妹像蚊子般「嗯」了声,又道:「银心,去把门打开。」
「怎么了?」她虽不明白,但仍听话地把门推开。
对方不应,只侧耳听了一会,发现外头依旧平静,才道:「其实今日我与马文才有约。」
「你们有约?」箐儿一愣,她从未听过这事。
「算了,还是他来了才跟你说吧,不然......」
话尚未说完,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杂声,隐约还有人声。
祝九妹猛然站了起来,高兴道:「他果然来了!」
见箐儿仍一头雾水,她才笑着解释:「抱歉银心,这事一直瞒着你。」
听祝九妹娓娓道来,她才知道原来二人早在书院时已商量好,马文才今日会前来退婚,祝九妹则暗示梁山伯也在今日前来提亲,这样祝府也不至于太难堪。
「可是,你们为何要瞒着我?」箐儿想起马文才临走前跟她说的话,才总算明白这么一回事。
「马文才想娶你为正室,」祝九妹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要是跟你说了,你在我娘面前定会露馅儿的。」
现在用不着露馅儿,她这饺子早就祝夫人被蒸熟了。
「我不能嫁给他。」箐儿低头道。
「为、为什么?」祝九妹顿时傻眼,「你不是喜欢他吗?」
正正是喜欢,她命中才会有这情劫,况且她已经立誓了,他们注定是不能相守的。
「我不讨厌他,但也不想嫁给他。」她心虚道。
「你这是什么道理!」祝九妹霎时红了眼,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我还以为你......银心,我会不会害了你?」
箐儿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摇摇头安抚着她。
马文才虽聪明,但未必过得了祝夫人那一关。她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梁山伯来了以后该怎么办。
「公子,怎么不见她们?」尚武很是不满,难得自家公子亲临府上,怎么也该露个面欢迎一下吧?
马文才用纸扇敲了下他的头,道:「现在人家是姑娘身份,你说露面就露面?」
尚武连忙低头声对,又碎碎念道:「反正你待会还是会去见她......」
轻咳了声,他勾嘴坦然道,「不错。」
祝老爷与祝夫人上一次见马文才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再见,看到未来女婿一身清贵,有大气之仪,心中很是欢喜。
特别是祝夫人,一见到他便连忙喊坐,免了他的礼。
「世侄此次前来,是有关祝小姐的婚事。」
「你与九妹的婚事将近,是时候要准备准备。」祝老爷点点头道。
马文才一笑,忽然道:「这几年与祝小姐相伴相读,我俩之间的情谊早如兄妹。」
两老听他提起这事,脸上有点掛不住,最后还是祝夫人圆场:「家中小妹顽劣,这次的确是过分了,还望世姪以后多多包涵。」
「夫人言过了,祝小姐聪慧过人,文才有幸娶其为妻,是我的福气。」马文才一顿,脸露惋惜:「只可惜我俩有缘无份。」
「此话何解?」祝夫人惊道。
马文才低头叹了口气,神情转换自如:「天意弄人,我与祝小姐已各有意中人,恐怕这桩婚事......」
赫然,祝老爷大怒:「你们有婚约在前,怎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不待马文才回答,祝老爷又缓了下语气:「男人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只要你真心待九妹,添一两位妾室也未尝不可。」
「老爷。」一旁的祝夫人忍不住开口。
马文才瞧到她眼中的不满,顺着道:「我钟情于银心姑娘,望今后能与她白头相守。」
听他言语直白,祝夫人眼中泛起一丝恨意:「银心不过是个下贱的奴才,又如何值得世侄的青睞?」
彷彿验证了什么,马文才继续情深而道:「此次前来,文才也是为了提亲而来。」
见他态度坚决,祝老爷不由朝自己夫人道:「既是九妹身边的丫头,也无妨。」
祝夫人神情很是难看,勉强沉住怒气后才道:「银心这丫头我看还是算了,世侄若真不甘寂寞,不妨由我来帮你物色几位姑娘?」
「伯母误会侄儿了,」马文才脸露正色,「文才此生只要银心一人。」
听他口出狂言,祝夫人不由冷声道:「看来世侄也是误会了,并不是我吝嗇一个丫头,只是银心曾发过毒誓,这辈子终身不嫁。若侄儿硬要娶她,那岂不是害了她吗?」
马文才脸上虽不动声息,眼中却泛起一丝波澜。
沉默须臾,终于张口道:「既然如此,侄儿也无话可说了,只不过祝小姐已有钟情之人,文才对祝小姐亦只有兄妹之情,这桩婚事还望世伯世母多加斟酌。」
祝老爷一听,敛眉道:「婚姻大事岂能容她这些儿女私情?侄儿儘管放心,九妹这边有我们会多加管教。」
知道这次谈判没戏了,马文才也只好行礼退下。
出了门,尚武立刻拉着他的袖子哀声道:「公子,就这样算了吗?等等梁公子就来了,现在可怎么办?」
马文才的脸上没有多馀的表情,只淡淡道:「谈不成,只好去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