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打算去接上大学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钟灵溪一起去,可如今钟灵溪是央视大名鼎鼎的当家花旦,出门都需要保镖陪同自然是不需要周兮野去接送的。
聚会是早就说好的事,可地方是改了又改,电话里钟灵溪吐槽着:“听说是裴知予要来,本来订到了宝格丽,没想到他改到了什么望月山庄,我都找不到在哪儿?这个地址真的存在吗?”
周兮野早就到了,她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去,“我到了,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我都在这兜了好几圈了……晃点我是吧,他大学时没给我开眼,现在是要给我开开眼吗?”
钟灵溪又骂了一句,周兮野听着她的吐槽笑了笑。
要不是这一次聚会,她也不会和钟灵溪有什么联系。
毕竟一个毕业了就去央视干起新闻的工作,专业对口,而周兮野自己去当官,本身也没什么交集。
远处一辆车行驶过来,听到路边,高大魁梧的男人下来,拉开后车门,浅色高跟鞋踩在地上,白色休闲西装,女人拎着包弯腰从车里走出来。
头发闲散地梳起来,盘在脑后,额前几根细丝迎风飘动。钟灵溪朝周兮野笑了一下,脸颊两侧的梨涡清纯又可爱,缓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姿态万千,万种风情。
钟灵溪走到周兮野身边,自然而然地挽起周兮野的胳膊,如同大学时期,“走吧,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应酬来过一次,里面别有洞天。”
周兮野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大门打开,两人走进去,登记、安检过后,一辆车接她们。这一次车子的方向与上一次截然不同,钟灵溪八卦地问她,“周兮野,毕业这么久,真的好久不见了。”
周兮野笑笑,“上一次聚会你们玩得好吗?”
钟灵溪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徐敏趾高气扬看不惯任何人,和你一样在体制内的人都捧她臭脚,没劲得很……还有那个怪物,商鹤鸣,神出鬼没的……对了,你了解裴知予吗?他从来都不参加聚会的,怎么这一次来了?”
周兮野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事,听说是一开始在法政单位上班,前途大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调到地方了,现在是西城区的区长……我对他的了解,仅仅于此。”
钟灵溪轻轻咬了咬手指,凑到周兮野耳边说,“也是……大学的时候,你们也没什么交流……难道是他姥爷下去了?”
周兮野睁大双眼一惊,而后无奈一笑,“怎么会,你别瞎想。”
裴知予的姥爷裴训诚正是现在司法部部长,他母亲裴唯安是妇联主席,家世显赫,还是家里的独子,在京圈里的金字塔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
车子停下来,门口的服务生带他们走进屋子里。
这间房和令行止的包房截然不同,奢华至极,一边走一边听服务员介绍,这间房是以圆明园中大水法中西洋景为灵感,打造的另一间奢华极致的中西结合的会馆。
两人走进去,与外表的古色古香不同,现代与古典艺术的结合毫不违和。不知名的西方雕塑伫立在大厅中间,喷泉从一旁的兽首嘴中喷出来,“这些都是仿品,但也请您别碰。”
周兮野拿了一杯香槟,她知道,就算是仿品,肯定也出自大家之手。
大厅里已经有一些人了,都是大学一个系的同学,清华每个班的人不多,一个系的人多一些。
这一次聚会,肯定是邀请了周兮野那一届新闻系的同学都来,大家穿着靓丽,目光在不动神色中打探对方。
周兮野和他们寒暄过后就在大厅里逛,今晚她来,只是为了和高敏搭线,可高敏也不在场,索性自己乱逛,也涨涨见识。
裴知予……裴知予实属意料之外的人物。
“小姐,这是清朝的花瓶,请您小心。”
一旁的人提醒周兮野,她皱了皱眉头,很久没听到有人和她这么说话,“好,我知道了。”
“你是周兮野吗?”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周兮野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请跟我来。”
有钱和有权的人都喜欢故作姿态,周兮野跟着他,穿过大厅,走过一排排房间,像迷宫一样,绕过走廊,楼梯,七弯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扇红色大门前。
服务员示意周兮野进去,屋内一片朦胧的昏黄,她的视线好一会儿才清晰。
“欢迎——”
低迷的声音回旋在空阔中,倏地像是一道尖刺戳进周兮野的太阳穴,她不自觉冷颤一下。
扭头看去,一位狂野性感的女人,一头狂浪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紧身裙紧紧包裹着她诱人的肉体,领口处诱人的风景让人没法移开眼。她正从酒杯的边缘看着周兮野,嘴角的笑轻蔑高傲。
徐敏,是周兮野他们那一届的系花,家世好,样貌好,听说她还是裴知予的情人。
“我们清华大学新闻系的才女以前从来没来过这里吧,要不要我找个人到你走一圈,你以后可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
居高临下的口吻,不屑一顾的眼神,和裴知予一模一样。周兮野不是不熟悉裴知予,而是很了解,她很讨厌他。尤其是那一次周兮野和裴知予校园辩论赛后,裴知予输了。
之后每一次她见到裴知予,他看向周兮野的目光中都带着轻蔑,看周兮野仿佛是看马戏团的小丑,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不屑,那种仅用眼神就足以压迫所有的骄傲,那种感觉周兮野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羞辱。
“与其让人带我在这里走一圈,不如徐敏给我机会,让我去看看你父亲设计的山水园林,想必景色更是精彩万分。”
徐敏冷冷地把头一转,嘴里吐出烟雾,没再理会周兮野。
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手里拿着酒杯谈笑风生。
“有个事还挺奇怪,不知道你研究过没有……当初刘伯温斩龙脉,九十九条,留下一条,就是长白山这条,是清朝龙脉的根基。”
有人小声说,周兮野缓步走过去,边走边喝了一口酒,落座一旁。
“当初,小日本打进奉天的时候,都想要那点将台,不过幸好当时的王爷守在奉天行宫,也就是那个盛京宫阙 。那个点将台,就是大清龙脉的龙眼,守住了奉天,就是守住了中华的气韵啊……”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中华大地上那么多龙脉,刚建国的时候,我还听说昆仑那边有龙脉呢!”
几个人叽叽喳喳吵起来,突然一个老者声音低沉,他缓缓开口,“我看,就是个大地方的神仙打架。之前,你看前任国防部长,是东北的,当初和上面抢位置的,也是东北的……就说明啊,东北还是有天子气息的。”
“不过呢,东北的大仙,这两年打不过沿海地区的佛了,毕竟东北人才流失,香火才是一方神仙能力的根基,沿海地区的佛朝拜的人多了,自然能力就强了。”
“瞎说!这个话可不能说……神仙的事,能由你来管?”
说完,大家哈哈一笑,不过是闲来无事时的打趣而已。
用玄学解释了最近的一些纷争,周兮野觉得有趣,她不信这些,但有人信。人,有时候能成功,运气是有很大加成的。
“啪——”
打火机的声音,周兮野侧了侧头,裴知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只见他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在盒上轻轻敲了一下,叼在嘴里。
两人对视,裴知予眼神深如幽潭,而后他淡淡垂眸,点燃手中的烟,白色的烟袅袅蔓延开来,仍开打火机,一只手搭在身后的靠垫,显出一份慵懒的贵气。
“周主任,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毕业后就没见过面吧。”
裴知予开口,磁性低醇的声音,悠悠的震荡。
周兮野早已经不是刚来北京、刚上大学的弱鸡了,她笑了一下,背向后靠去,发丝碰到了裴知予的衣袖。
“恭喜裴区长,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北京区长了。”
他扯起嘴角一笑,磕了磕烟灰,“没周主任厉害……”他顿了顿,吐出一口烟,“不过这份职位,是你该得的。”
周兮野心里冷笑,口气还挺大,这口吻像极了她那个不成器的爹,还没等她开口,那个冰冷妖艳的声音又从身后传过来。
“周主任,裴区长?”
徐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她坐在周兮野对面,“我爸爸说,湘潭那边有一个什么花艺展览会,邀请一位设计师去?”
周兮野坐直身子,“是这样的,所以我来见您,想知道您这边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人选。”
徐敏嗤笑一声,把烟扔进酒杯里,“你来找我有什么用,项目都是投标竞标,难不成当初笃信“公平公正公开”是官员行为处事基本态度的周兮野,现在也学会了为五斗米折腰了?”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我现在为当初的天真买单。”
“买单?”徐敏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看向一旁的裴知予,“裴区长,您看……”
裴知予收回手,坐得端正,淡淡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流程总是要走的。”
手指间的烟飞出,周兮野盯着那烟的轨迹,久久不能回神。
官宦世家和普通人,办事的时候就是差别待遇。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忍,然后往上爬。
爬到他们头顶上,狠狠踩碎他们的尊严。
周兮野抬头与徐敏对视,“我明白了,徐敏你父亲年纪也大了,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他,也挺吃力的。”
说完话,她站起身,没有理会身后人的表情,离开了大厅。
刚走出去,上了车,不是第一次接送她的司机,是第一次带她去令行止那里的司机。
“令书记也在山庄,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周兮野闭眼靠在椅背上,“没空,我男朋友要来接我了。”
刚才她给易琛岭发了信息,让他来接她。
出了望月山庄,周兮野上了自己的车,从中控台里拿出一盒烟,点燃,抽了起来。
想到令行止的邀请,她突然笑了起来,按道理来说,令行止比裴知予、徐敏家厉害多了,手里的实权动一动就能让徐敏一家从云端掉落泥地里。
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拒绝令行止。
是因为大学那时候那时候他们带给自己的阴影吗?周兮野又抽了一口烟,她确实很久没有这种居于人下位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扯起来,是好事。
这是好事,恐惧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向前。
车窗敲响,周兮野抬头看去,是易琛岭。
她打开车锁,易琛岭上了车,闻到烟酒混合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
“回你家,还是我家?”
周兮野掐灭香烟,摇摇头,“我们去开房吧,我现在就想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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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肉就是明天的事情啦!
裴知予也出来啦,新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不是周姐怕了,而是裴知予和徐敏(尤其是裴知予)是带给周姐不好的回忆,她有点ptsd.
你想吧,周姐是才女,初出茅庐,本来就是很傲气。
到了北京,到了清华,人中龙凤呆的地方,她自然是要受一番“折磨”
周姐天生反骨,但也要自己打磨一番,反骨才能所向披靡。
总之,她也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要克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