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相宜眼珠子动了动,她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到墙角,整个人如同蜘蛛一样扒拉在墙上,试图探听隔壁的动静。
她听了一会,听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吵架声。
这一男一女好能吵啊,顾相宜专心听他俩吵架,偏生那声音传过来已经很微弱了,只有凝神细听,才能听到些许只字片语。
他俩在吵什么呢?
这也太能吵了。
顾相宜听了一会儿,不想听了,闭上眼睛睡觉,隔壁家的声音也消失了。
*
第二天清早,顾相宜起来的时候,亲哥顾晟已经早起不见了,嫂子展艾萍还在,给她做了一碗酸辣米线,雪白的米线,红色的剁椒,绿色的葱花,酸辣的香气,还撒了白芝麻,顾相宜配着水煮蛋,连带汤汁都给喝完了。
展艾萍也吃得多,她这两天喜欢吃酸辣的。
“嫂子,你今天不上班?”
“嗯,不上班,跟人换了班。”这就是在乡镇医院的好处,一个月上班十七八天,约等于上一天,休一天,只不过连上夜班的时候有点累,但是夜班不做手术,碰见晚上没有病人的时候,照样一觉睡到天亮,是值夜班又不是站岗。
乡镇医院连病房住院部都没有,晚上也不用查探病人的情况。
顾相宜问:“嫂子,你怎么愿意去乡镇医院上班。”
“去哪上班不都是给人治病。”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不分高低贵贱,哪怕是动物,救治动物的时候,展艾萍也感觉很开心。
因为她是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为它减轻了伤痛,这就让她感受到了事业的成就感。
以前她年轻的时候,想成为一名国内最厉害的名医,她样样都以高标准来要求自己,这样的严苛,反而让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更是变得束手束脚。
现在展艾萍的心情不再是当初的好高骛远,有病人来求医,她就治,尽力而为就好。
展艾萍也有目前的打算,经过这段时间给村民们治疗,比起治疗疑难杂症,她觉得更重要的是要做好基础卫生知识宣传,预防传染病,防范疟疾,另外对村里的女孩子们做生理知识科普,这些都是有意义的事。
“你今天去军医院报道?”
“嗯。”顾相宜心头激动不已,她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上班了。
“嫂子,我等会儿去给我爸打个电话,你要不要在一旁偷听?”
展艾萍笑:“你打吧,我不偷听。”
顾相宜只能遗憾。
“我出去啦。”
顾相宜走到大门外,立刻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就这妇女的架势,顾相宜精准猜测到她可能是一个妇女主任。
因为她身上的妇女主任味儿太浓了。
李玉霞李主任逮住了何玲玲:“你们夫妻俩昨天又吵架?”
“你们家隔壁小顾都搬来这么些日子了,就没见他俩脸红过,你俩天天吵架,你脸红不脸红啊?”
何玲玲:“打是亲,骂是爱。”
顾相宜:“?”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跟谢述已经和好了。”
李玉霞:“……我已经懒得说你俩,你们家隔壁有一对好榜样,跟着多学学吧。”
提到隔壁那一家,他俩处得太好了,李玉霞心里也犯嘀咕,心想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是好,两人太熟了,现在成为了夫妻,连架都没得吵。
何玲玲:“我——”
她正要说起什么,却瞥见了顾相宜,李玉霞也注意到了顾相宜,李玉霞问:“你是哪位?以前没见过你。”
顾相宜道:“我是来探亲的,顾晟是我亲哥,展艾萍是我嫂嫂,喏,那是我哥嫂家。”
“这位嫂子,昨天是你在吵架啊,我一听你的声音,就觉得很熟悉。”
“你俩是不是天天吵架啊?”
李玉霞:“……”这小姑娘说话倒是很莽。
何玲玲脸都要燥红了:“……”
“是不是感觉越吵越亲切?我哥和我嫂子小时候还经常打架呢,打是亲,骂是爱,对不对?”
李玉霞:“……”对个屁。
何玲玲转移话题道:“唉,这位顾小妹,你是展艾萍她小姑子,你们也打小一起长大的?”
这么心直口快的难缠小姑子,那展艾萍估计得喝一壶。
一听到“小姑子”这个词,李玉霞跟着眼睛一亮,小姑子啊,难缠小姑子,姑嫂之间总得出点问题,隔壁顾家是不是要吵起来了。
调解姑嫂矛盾这事,她熟!
“是啊,我跟我哥嫂一起长大的。”
李玉霞连忙问:“你跟你嫂子感情怎么样?”
顾相宜:“我跟我嫂感情可好了!”
李玉霞瞪直了眼睛:“!”
何玲玲瞪直了眼睛:“?!”
“我嫂子长得真漂亮啊,我哥他走什么狗屎运才娶到了我嫂子,我嫂子会做衣服,她还会做菜,她还是个大学生,你们不知道,我嫂子小时候成绩可好了,她很聪明……”顾相宜吧嗒吧嗒说了一大堆,一说起她亲嫂子,她就忍不住吹起来。
“我哥以前那么难搞的一个人,他竟然亲手帮我嫂子洗衣服,他还刷碗,他还给我嫂子画像……”顾相宜一口气说完,她觉得舒服多了。
顾小妹把眼前的两个人说得面面相觑。
李玉霞强行忍住想要抽一抽的嘴角,她给何玲玲使了个眼色:“你听听,你听听,隔壁顾家人真是对模范夫妻,你跟小谢是当真要跟着多学学。”
何玲玲:“……”她心想这小姑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顾相宜道:“我哥虽然别的不像样,但他的确是个好丈夫。”
李玉霞:“是是是,你这小姑娘说得不错,家和万事兴嘛。”
顾相宜告别了两人,去给自家老爹顾泽岸打电话。
等到电话接通,顾相宜直接嚷嚷:“爸,我已经在哥嫂家住一天了。”
电话另一头的顾泽岸好奇地要命:“怎么样?”
“你是想听假话还是想听真话。”顾相宜觉得自己说真话,她亲爸估计也不相信。
顾泽岸:“……”
“真话和假话你一起说。”
“假话是——我哥把我萍萍嫂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真话是——我萍萍嫂子把我哥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我小哥现在深得您真传,他怕老婆,他惧内,媳妇儿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媳妇儿让他往西,他就不敢往东。”
顾泽岸:“……你也想气死你老子?”
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还越说越离谱了。
“你五哥是那样的人吗?”
“是不是你哥嫂教你胡搅蛮缠的?”
顾相宜:“您还不知道,我哥都快成他们家属院的三好模仿丈夫了。”
当然,这句话是顾相宜添油加醋的,就她这两天看来,跟哥嫂隔壁家那对相比,她哥的确能当上模仿丈夫。
顾泽岸:“你不如跟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哥还能成为模仿丈夫,他俩不打架我就阿弥陀佛。”
顾相宜:“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您还不懂?”
顾泽岸:“你跟我说实话。”
“爸,您就别担心了,我觉得你很快就要抱孙子了。”
“我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现在歪得跟你一样。”
顾泽岸:“……”
这对儿女他都不想要了!
挂了电话,顾泽岸独自里屋子里来来回回徘徊,秦英买菜回来,就看见他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欣喜舒朗,差点成个了阴阳人。
秦英把菜放下,随口问他:“还没等到相宜的电话?”
“我已经跟她通完电话了。”
“真的啊!”秦英睁大了眼睛,“怎么就不等我呢,你们父女俩说了啥。”
“老五跟萍萍过得怎么样?她见到她哥嫂了没有?”
“见了,在她哥嫂家住了一天。”顾泽岸木着一张脸,语气麻麻道:“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秦英:“有真话听还听什么假话,听真话。”
“真话就是萍萍把老五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现在都快成家属院的模范丈夫了。”
秦英:“……”
她摆了摆手,“算了,你别编谎话骗我了。”
“就他们那张政委,媳妇儿是妇女主任,我给那边打了个电话……”顾泽岸顿了一下:“他媳妇儿说,确有其事。”
“他媳妇儿还说,怪不得是青梅竹马呢,打小一起长大的,就是感情好。”
秦英:“……”
顾泽岸道:“那李主任还说,咱们老五特别疼媳妇儿,帮媳妇儿刷碗,帮媳妇儿洗衣服,他还给媳妇儿画像……”
“真、真的啊?”
顾泽岸:“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指不定咱们还真能抱孙子了。”
秦英眼中一喜:“那到时候我去看看。”
顾泽岸不可思议:“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