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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心不放心柳枝枝,这段时间总抽空给她打电话陪她聊天。
    对面视频里的帅哥正服侍童心用膳,她好生羡慕。
    小时候想26岁之前结婚,现在已过24岁,她连个爱情的影子没碰到不说,铁饭碗也没握在手里。
    童心让男人别烦,“行了枝枝,你要赶紧找工作,总之千万别因为钟嘉诚随便放个屁,就屁颠儿屁颠儿跟他回去。”
    最近柳枝枝晚上出门散步,钟嘉诚总是时不时冒出来,让她回去。
    柳枝枝摆摆手,“那不可能。”
    “这就对了,乖哦!”童心跟她摆摆手,挂断电话。
    离职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
    炎夏匆匆赶来,柳枝枝打开阳光煮得发光的窗子,楼下花坛里的蟋蟀叫声汩汩而来。
    卧室已经三天没有通风,里面全是发霉的空气和念想。这年头找工作难度太大,何况还是她这种重新出发的。
    隔行如隔山。光有公众号文章不行,hr说了得有工作经验,好上手,电商平台现在没时间陪人成长。
    随着漫长的等待里全是杳无音信,柳枝枝心态逐渐崩裂,也怕自己忍不住动摇。
    每天上午写文章,投简历跑面试,下午去铺子里帮忙,晚上散步排解压力。柳枝枝的生态圈循环得相当低质。
    这段时间她给人写私稿挣了2800块钱。坐吃山空混日子,每回吃饭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父母只说让她别着急,好好休息。
    看着桌上毛绒绒的星黛露保温杯,里面装着赵晴子给她煮的红糖姜茶,柳枝枝内心惴惴不安。
    她还是太任性了。
    思考两秒,她出门到自动取款机前取出800块钱,塞到赵晴子常穿的外套口袋,买了两条柳大壮常抽的软中华,偷偷搁在他满是辛辣刺鼻味儿的酒柜里。
    躺进沙发,给柳枝枝打脐钉的师傅正是孟侦,用输液瓶灌药水的针管子,足足几毫米粗。针管套住脐钉杆,穿刺过去。
    掀开肚子,孟侦用医用钳子夹住她肚脐上面那层薄皮,针尖快速穿过。
    柳枝枝啊一声大叫,火辣辣的疼痛感蔓延到身体每个毛孔。
    她浑身肌肉绷紧,每根神经都在排斥这根粗长的银色弯针管。
    猛得睁眼,她脑海里全是前阵子孟侦给她看的那张图。
    柳枝枝瞬间放弃这个念头。
    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夜晚。客厅黑漆漆的,满室寂静,没有一束光从外面进来。
    感官放大,柳枝枝发现苍凉的生命正在默默流逝,有种空前的孤独。
    抬步从客厅往阳台走,楼下停车声不时入耳,夹杂着小孩儿们在公共设施场玩耍嬉闹的声音。
    她的烟火气呢?
    打开大灯,保温功能已过时效,姜茶正在慢慢变凉,柳枝枝现在喝温度刚好。
    手机里爸妈说朋友儿子在学校出了点事,他们回老家两天。柳大壮给她发来1000块钱,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用一分钟时间止住蠢蠢欲动的手,柳枝枝到底是没好意思收,轻点确认退还。
    回到卧室,她往墙上贴着的那张加缪人生清单扫了两眼,画线拉掉“换个脐钉”。
    思索两秒,她从小时候的梦幻脑库里挑选一个容易实现的,补在胆小鬼的涂鸦后面,“兜风看日出”。
    肚子咕咕叫两声,柳枝枝看橱柜里没有什么速食泡面,换上衣服,出门觅食。
    心里飘荡着那根冰冷的银色粗管子,她鬼使神差走到三木牛肉面馆门口,从手机壳里掏出会员卡,推门而入。
    店里这会儿人少,小王今天不在,是个狐狸长相的漂亮女生,在前台负责给顾客点单。
    女生坐在电脑桌前摸鱼,一头黑色羊毛卷搭在肩头,正低头跟朋友聊得起劲儿。
    “你好请问你想吃点什么?”
    她声音清扬,抬头微笑,桌边菜单递给柳枝枝,随后继续盯着手机。
    想吃点儿咸的,她要一碗小份海鲜砂锅面。坐窗边小桌子上出神,望向窗外的人来人往。
    随后她扭头,又注视着那个活力满满的漂亮小姐姐。
    这个方向,柳枝枝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她样子特别勾人,往绿色啤酒瓶里放一根吸管,垂眸淡笑喝两口酒,好像在跟手机那头回两句软情话。
    雪肤红唇,笑得明媚,眼神带着狡黠。离她唇边不远的白色弯曲吸管那头,印着淡淡的口红印。
    穿简单款白色T恤,她的身材线条依旧薄而有形。挡不住的丰满和轻盈,反而显得她更有女人味。
    柳枝枝想,这种会玩儿的高个子辣妹才更受人欢迎吧。
    下一秒,辣妹抬头,微攥着黛眉,视线扫过来,眼睛有点妩媚。
    柳枝枝老脸一红,尴尬地洒下头颅看手机。
    噔噔,她抬头。辣妹已经近在咫尺。
    她下面一条黑色牛仔短裤被白色T恤遮住大半,只露出两指长的毛边流苏,配脚上白色板鞋。双腿长而直,大腿外侧凹陷的跟腱明显,有种畅快凉爽的chill感。
    “小姐姐,你有没有卫生棉条啊?”
    柳枝枝啊一声,停止观察,声音僵硬,“我只有卫生巾。”
    她维持弓腰状,细声问,“可以借我一片吗?”
    “可以的。”柳枝枝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片,递给她。
    “谢啦!”辣妹打开手机,“加个微信,我给你转钱!”
    “没关系的。”她摆摆手,偷看别人已经很不礼貌。
    “害,那可不行,让人知道我问顾客要东西,我又要挨骂!”
    柳枝枝腼腆笑笑,动作慌乱地打开二维码递到她跟前。
    滴一声,辣妹细长的手指飞快操作,“我叫孟茱,谢谢你哦!”
    “孟茱?”
    孟茱噢一声,“我是老板妹妹,今晚过来看大门儿的。”
    原来是孟侦妹妹啊,怪不得这么辣!有领养的黑帮头子哥哥罩着,绝对是她的天然庇护所。
    孟茱给她转过来两块钱,她退回去,不好意思道,“上次我白吃一碗米线。”
    “好吧!”孟茱跟她摆摆手,去洗手间。
    “您好,您的海鲜砂锅面。”叶凡端着托盘过来,见又是这姑娘,问她打脐钉没。
    叶凡那串耳圈实在夺目,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柳枝枝心虚地摇头。
    这段时间她已经把这辈子从来不曾有过的马甲线逼出原形,脐钉没安排上日程不说,已经光荣剔除。
    严蕾的微信夺命语音通话再次打来,柳枝枝掏掏耳朵,烦闷地接过电话,耐心道,“小蕾,你跟他说联系不到我就行。”
    “柳枝枝,以前怎么不见你撒起谎来一套一套的?”钟嘉诚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话里满是戏弄。
    “怎么是你?”
    那边冷冷答,“不然是谁?”
    柳枝枝快速挂掉电话,打开飞行模式。
    电话那头,严蕾站在办公桌前,“钟总,另一个号也打不通。”
    钟嘉诚仔细回想,“那几天她都跟你说过什么?”
    严蕾不愿意说。
    领着五千块低保,操着奴才的心,柳枝枝天天傻乐呵。
    这会儿他想弥补有怎么用,黄花菜都凉了。
    见人迟迟不开口,钟嘉诚加重语调,“严蕾,说不说?”
    严蕾眼睛一闭老实交代,“哎呀,就是那天下班,她过马路,还被一个猥琐男盯胸口了。”
    钟嘉诚心里蓦然一紧,攥紧了拳头,“你怎么不早说?”
    看着他骨节发白的拳头,严蕾声音畏畏缩缩,“您那时候说了,谁提她扣谁工资,给谁停职。”
    钟嘉诚被自己气得无语,朝她招招手,“行了,你回去吧。”
    一个小时后,家里阿姨给张希亮和程之衔开门。
    亮子看呆了,“我靠,你这是喝了多少?”
    程之衔鞋也顾不得换,抬头望去,钟嘉诚这会儿没戴眼镜,双手撑下巴,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前,手扶水晶酒杯,正愣得出神。
    白衬衫领带抽了随手丢沙发上,桌上一堆空酒瓶,旁边烟灰缸里装着一堆烟蒂。
    阿姨说他从回来就开始喝,桌上菜一口没吃。
    亮子朝远处喊,“哎,大钟,辞个职真不至于!”
    这会儿钟嘉诚酒精过线,满脸通红,拍拍旁边,“过来坐!”
    亮子和程之衔大眼瞪小眼,嘘声问,“橙子,这还谈吗?”
    程之衔耸耸肩。
    “谈。我也去!”钟嘉诚大声道。
    文件拿过来,他掀到最后一页,漂亮的黑色连体名字挥笔即来,盖上笔帽,“橙子,谢了。”
    “客气!”程之衔收回文件。
    “饼干呢?”亮子打开桌子抽屉,里头空无一物。
    “以前这个抽屉里专门放饼干。”
    钟嘉诚问什么饼干。
    有次来找钟嘉诚,亮子见柳枝枝往抽屉里装数字符号饼干,要来一块跟她闲聊。
    那个抽屉里的饼干盒子永远满满当当,这回突然没了。
    “你别说,柳枝枝那饼干还挺好吃。”
    阿姨走过来,“枝枝说饼干过期了,让我全部丢掉。”
    钟嘉诚问什么时候。
    阿姨说大概是上个月。
    亮子抬眼道,“柳枝枝不是你助理吗?”
    快速擦过的思绪,搞得钟嘉诚目瞪神呆。顿悟过来,他张嘴我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
    一脸便秘的表情,程之衔问他什么情况。
    去年他去给亮子过生日,柳枝枝吵着闹着要跟过去,说别人都有助理在车上侯着,他也要有。
    那会儿她刚拿到驾照,等到大半夜才等到人。柳枝枝一路磕磕绊绊,愣是给钟嘉诚完好无缺送回家。
    第二天她带着拿铁进办公室,钟嘉诚正犯头疼,无缘无故凶了她一顿。
    当时柳枝枝神色不改,倒杯蜂蜜水,连哄带骗让他喝。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所以他以前口嫌体正直,对柳枝枝很差,活生生把满腹委屈的柳枝枝逼走。
    “到底怎么回事儿?”程之衔第二次问。
    钟嘉诚合上无法接通的手机,自嘲道,“你们谈恋爱认真点。”
    情网恢恢,不真诚的人要遭报应。
    原封不动吐出来远远不够。骗子盗窃,还有受害人对他没有归期的制裁。
    三人在他家又喝了一会儿,钟嘉诚拿张希亮电话打,依旧打不通。
    *
    气得饭都没吃下去,柳枝枝回到家,继续写下午没写完的那篇公众号文章。
    点击定时发送,时间已到后半夜。她打开手机,关闭飞机模式。
    屏幕上一堆钟嘉诚用别人号码打来的未接电话,微信嗡嗡响个不停。
    孟茱问她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柳枝枝回:有点急事。
    那边秒回语音,“我大姨妈也不想吃东西,你饿不饿?”
    声音不轻不重,是干脆好听的御姐音。
    深夜的房间十分安静,听筒里每个节拍都在空气里磨挲,没由来地吸引着柳枝枝的耳膜。
    心头有点痒,她对着手机壳轻轻弹两下,低头打字。
    没等发送,孟茱又发来一条语音,配着一张砂锅红豆粥的长图片。
    “枝枝,你家离得远吗?过来一起喝呗。”
    辣妹的关怀迷人眼。柳枝枝说不清身体里哪处东西在轰塌,心荡神驰地应下。
    十分钟后,三木店门口的灯牌,已经换上已打烊的字样。
    面前几米处围着几个男男女女,有的穿着工服,坐在一张用黑白两张长桌,合并成正方形的大桌子四边。
    桌子中间有个热气腾腾的九宫格火锅,很多盘子铺开,有菜有肉。最旁边的杯子横倒八扭,用几个空盘子装着,看样子已经喝过几轮。
    孟茱朝她招招手,“枝枝,这里!”
    目光定住,她旁边坐着正在打电话的孟侦。
    孟侦穿白色宽松坎肩背心,侧坐头扭后,正听电话那头讲话。
    举电话时半折迭的手臂肌肉非常健硕,线条优美,腋下干干净净,整个人又痞又酷。
    放眼望去,视线里全是他英冷散漫的样子。
    听见孟茱叫她,孟侦转头看过来,右眉轻扬,眼神直白,好像只是确认一下这里有个人,又带点说不清的撩拨。
    坏boy工作后的帅,多了点稳重和随意,激得柳枝枝心弦一触。
    心不由己地想到孟侦那晚逗她的话,“那你看我行吗?”
    有车有房,年入百万,没有麻烦的婆媳关系。这不正是她小时候梦寐以求的俗人之乐?
    于是,柳枝枝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染上两分男女之间的情漪和欣赏。
    他好会穿搭啊!
    这种相当优质的条件,身后肯定一票女孩儿追。
    “枝枝,愣着干嘛?快过来!”孟茱不停摆手。
    收回思绪,桌上人都看过来,包括孟侦漆黑的眸子,柳枝枝深感尴尬。
    以为只是简单和辣妹聊聊天,吃个粥,她没做好要跟一群陌生人吃社交饭的准备。
    料到这点,孟茱贴心地在她和她哥之间,给柳枝枝腾出一个位置。
    今天是分店开业一个月,都是店里自己员工聚在一块儿吃火锅,孟茱让她放松点,整碗砂锅给她舀出来一半。
    “枝枝,你吃糖不?我哥没往粥里放糖。”
    柳枝枝忸怩地摇摇头,“这样就好的。”
    “我看你没吃饭就走了,还以为我又点错单了,心想没啊!”孟茱把粥递过来。
    “没有的。”柳枝枝有点难为情。
    “听见没?”孟茱面朝远处,笑得得意,“是你选的新菜谱难吃,跟我可没关系。”
    柳枝枝视线跟着她,落在孟侦身上。
    后者假模假样地点头,用他那双黑目打量过来,满眼挑弄,看得她目光渐渐灼热。
    直勾勾的眼神没打算撤回,柳枝枝只好低头回避。
    额头上传来一声淡笑,她后脖子感受到微量的鼻息喷洒下来,后脑勺碎发飘浮两下,弄得她有点抓挠。
    孟侦低头,和她的距离只有五六公分,“柳枝枝,难吃吗?”
    没意料之内的酒味,只是有点凉。
    “没有的。”她缩着膀子摇头。
    孟侦嗤笑,“看见没?”
    “你看你把枝枝吓得!”孟茱满脸鄙夷,给她盘里夹菜。
    背上被点两下,柳枝枝抬头,对上孟侦的蹙眉沉思。
    他收起玩笑,“还是怕我?”
    这句话过滤再润色到柳枝枝这边,显得意味深长。
    “没有的,我有点怕生。”
    他颇为认同的嗯一声,点点头,“是挺怕生。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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