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稜小心翼翼地观察王铭璽的反应,对方似乎没有因为他收山有任何反应,但对于被误认成情侣这件事有点无奈。
王铭璽最近看他总是有股沉默的尷尬瀰漫在两人之间,孟以稜不确定王铭璽的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王铭璽本来就很少在圈子里待着,也许他们就差那临门一脚就能在一起。
他等了三个月,等到的却是王铭璽要出去跟人约砲,因为他发现对方放保险套和润滑液的地方都各少了一份。
如果只是约砲他还可以继续跟王铭璽耗下去,他都已经跟他耗这么多年,还差这几个月吗?
那天孟以稜正忙完老闆的研究计画到一个段落,一回到家就发现王铭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怎么了?」孟以稜放下手上的安全帽,走进客厅,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王铭璽。
王铭璽看着他的脸,嚥了一口口水,接着缓缓地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嗯?」孟以稜看着他,抿了抿嘴,然后咬了自己的唇肉。他不知道王铭璽要和他说什么,也许是要谈有关两人在一起的八卦,也许是其他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八卦……」
「嗯?」孟以稜淡淡地发出一声鼻音,然后沉默。王铭璽终于要和他谈有关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八卦,可是答案会是他所期望的吗?
他不知道。
他像个站在阎罗王面前准备被宣告要去天堂还是地狱的亡者,等着王铭璽对他的审判。
王铭璽看着他,似乎在犹豫,可最后还是开口:「现在整个圈子都在传我跟你在一起,而且我们还都收山了,不是那种开放式关係各玩各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解决?」
孟以稜这才知道,他大学、研究所同学、室友、他爱的人,对他一点点喜欢的可能性都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可王铭璽的话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不论他们举止多像情侣,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是王铭璽的菜。
他看了王铭璽一眼,当做是最后一眼,他仔细端详对方的脸。
饱满的额头,总是藏不住情绪的凤眼和长睫毛,高挺的鼻子,他一直想一亲芳泽,却亲不了的稜角唇,细白的颈间,领子低一点时总会露出的锁骨,但他觉得对方穿着薄又透肤的衬衫时若隐若现的锁骨最性感。
孟以稜停止他贪婪的眼神,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强暴对方,他收起过于热烈的视线,瞇起眼睛,又咬了自己的下唇,握紧拳头又放松。
王铭璽终究没有喜欢他,一切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孟以稜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一切到嘴边只剩下一口轻轻叹息,最后他淡淡地说了声:「好。」
他和王铭璽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人。
是时候放弃王铭璽了,孟以稜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孟以稜回復他原本的夜生活,只是调情的对象不再侷限于小白花。
渐渐地,大家看他玩那么疯,也不再盛传他和王铭璽是一对的事。
这样就好。
直到某次他和一个和他维持半年以上关係的固砲做爱时,就在他俩赤裸身体交缠,他高潮后把性器从对方体内抽出,扯掉保险套打结丢进垃圾桶,用卫生纸擦拭自己性器时,那固砲突然坐起身,轻轻摸着他的脸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孟以稜很想吼他:「你知道个屁啊!」但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是狠狠抓着对方哭了一整晚,对方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不断拍他的背安抚他。
孟以稜从来没有失态成这样,没在任何人面前这么丢脸过,一夜过后,他肿着核桃般的眼睛问对方:「你愿意帮我吗?」
对方点头,成了孟以稜的假男友。孟以稜带着他到处去放闪,目的就是为了要断了一切关于他和王铭璽的八卦。
孟以稜很感谢对方愿意帮助他,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当他的浮木,即使他暂时还走不出来。
他能感受到对方跟他一样,只是他看的是王铭璽,而对方看的是他。
孟以稜或许有天会喜欢他,也或许会跟王铭璽一样,像万年不化的冰山,永远不可能喜欢他。
但因为担任过一样的角色,所以孟以稜会努力试着去喜欢对方,即使他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有办法把王铭璽从他心里抽离。
王铭璽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什么都没有说,两人比起之前还要更尷尬,他们像是走在钢索上的小丑,没人知道何时会是跌下的那天,拿着维持平衡的木头持续这样的恐怖平衡。
等到孟以稜发现王铭璽其实喜欢他时,是在他和马运霖交往三个月,和对方去酒吧喝酒约会时。
马运霖一进门就兴奋地到处跟人打招呼。
他笑了出来,大概是因为他说要带马运霖外出过夜的缘故。
孟以稜还是一眼就注意到那个他熟到不能再熟的王铭璽,对方也在看他,对方眼神中露着他不曾在他眼神中读过的表情:嫉妒──居然是嫉妒!
孟以稜远远看着王铭璽把威士忌一杯一杯饮尽,又点许多调酒,拒绝任何人的邀舞和搭訕。
孟以稜感到相当烦躁,他以为自己渐渐走出去了,没想到一看到对方嫉妒,他还是兴奋得想马上带对方去厕所里狠狠干他,告诉王铭璽他有多爱他。
这阵子要忍住用冷眼看他,已经快把他逼疯了,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行,他不能辜负他的浮木,如果没有马运霖,他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他不可能在这时为了自己拋下一切,如果他今天拋下马运霖,那么撑不下去的可能会是马运霖,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就在王铭璽真的喝掛时,他无力地趴在吧台前的桌子,眼神迷濛。
正如同那天,王铭璽被mark下药,也是这样的光景。
一直坐在马运霖旁边的孟以稜表面上只瞄了王铭璽一眼,可却透露他的心,马运霖也注意到了,捏捏他的手臂。
「你去吧。」马运霖跟他说。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这是孟以稜没说出口的话,但对方好像懂。
「去吧,不论你们今晚发生什么我都会接受,也能承受,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我会祈祷明天你能回到我身边。」马运霖把这段话靠在他耳边说,孟以稜惊讶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他不该小看马运霖,马运霖既然能看出他内心最深的爱恋,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对王铭璽的挣扎与矛盾?
马运霖轻巧的一句话,断了他所有不该有的念头,狠狠地揪住他如脱韁野马的心。
马运霖清楚向他表示:「你该去跟王铭璽做个了断,然后回到我身边,即使你心还不在我这,但你人,一定要在我这。」
他是该对王铭璽有个回应,才不辜负自己的心意、王铭璽的心意,还有马运霖的心意。
孟以稜站起来走到王铭璽身边揹起他,到门口搭计程车回到他们同住的家中,就像上次他对王铭璽做的。
他把他放倒在沙发上替他宽衣,就在他要开始解开对方衬衫扣子时,王铭璽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眨眨眼,一脸哀怨。
「孟以稜,你可不可以帮我脱衣服?」
「孟以稜,你可不可以照顾我一整晚?」
「孟以稜,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清纯小白花在一起?」
「孟以稜,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孟以稜,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王铭璽醉了,虽然不到完全没有意识,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孟以稜对于对方的醉言醉语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孟以稜,你可不可以抱我?一次就好了,只要你抱我,我就、我就可以忘记我喜欢你……」王铭璽打了一了嗝,又继续喃喃自语:「你这人怎么那么坏,我叫你想办法让我们的八卦不要再传下去,你就把你的砲友变成稳定交往中的男友,你有、嗝、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那些砲友、嗝、我以为我是你最特别的存在……呃唔……嗯……」
王铭璽的抱怨最后全淹没在孟以稜嘴里,他俯身到沙发上,压在对方身上,吻住那张呶呶不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