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像是一张摄影,黑白的底色,窗玻璃上的雨滴。
我看着和他那寥寥可数的几条聊天记录,不敢相信,我们就这么有了某种意义上的交集。
而且我承认,我真的很希望,他能主动找我。
可是,那天之后,他没有主动找过我。一次都没有。
我就像得了某种强迫症一样,时不时就会拿出手机看一眼。甚至连朋友们都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没有谈恋爱,我只是crush了一个人。他就像一朵明亮的火花,在我平淡无趣的生活中瞬间爆开,然后我的目光就被他久久吸引无法转移。
一周过去了。
我才收过课时费,所以这一周连他的转账信息都没有。时间拖得越长,我就越发焦灼不安,患得患失。我点开他的头像,点开他的朋友圈,嗯,不对。他没有朋友圈。一条都没有发过。
周五我去上课时,甚至期待他能在家,我能见到他。我想知道他再看见我时是什么反应。
但他不在。
只有安安和秦阿姨。秦阿姨照例是好吃好喝给我端上来,但我用小叉子戳着碗里切成块的菠萝和猕猴桃送进嘴里时,索然无味。
周末,我郁郁寡欢。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如此牵着鼻子,如此被他拿捏。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定下心,打开电脑学习。还要准备下一堂课。
又是一周。戴越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又突然消失了。我止不住会想,也许这样的男人,撩我也就是随手图个乐子。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缺女人呢。他的女朋友,又会是何等优秀呢。
我算什么呢。
我感觉到了自卑,同时又觉得有点儿委屈。
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莫名其妙地,就又到了周五。
我已经不抱着能见到他的希望了。但我按响门铃,大门在我面前打开时。
戴越就站在我面前。
“戴……” 我一时有点混乱,“……戴总?您怎么在家?”
“今天下午在外面有个会,开完以后不想回公司,就翘了。” 他的语气很平和,平和随意到好像和我是熟稔多年的老友。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侧身让我进屋。
秦阿姨笑眯眯地招呼我:“迟老师,来了呀。”
安安跑出来拉住我的手:“老师老师。”
我和他走进小书房。不一会儿秦阿姨走进来,手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先生让我给迟老师泡的。”
细如银毫的茶叶在清澈的茶汤中悬浮着,香气氤氲而上,一看这茶就是价格不菲。
我收敛一下心思,谢过秦阿姨,开始给安安上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家,我感觉这次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两个小时不一会儿就到了。
我其实有点不太想出去面对他。整个就是一个逃避的态度。但安安等不及啊,一下课就从地上弹起来往外跑,喊着阿姨阿姨。
秦阿姨快步从厨房出来,拿毛巾擦着手。
“怎么了呀安安?”
“我饿了,我想吃炸鸡!”
我猜秦阿姨一定是接受过主人家的要求,不能乱给小孩吃东西。所以我看她的脸色有点为难。 但是再乖的小孩偶尔也会犯脾气,比如安安此刻就拽着她:“你给我点嘛点嘛就两块辣翅!就两块!”
“怎么了?”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是戴越。他从大书房走出来,看着我们几个。
安安见到老爹来了,嚣张气焰显见得削弱很多,不做声了。
秦阿姨无奈地笑道:“安安晚上吃过饭了,刚才说饿了想吃炸鸡。”
“哦。”
我料想戴越这种精英父亲,必然不会让儿子吃垃圾食品。但他说:“那你给他少点一点儿吧。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
安安顿时得意忘形起来:“欧耶!”
他转向我:“迟老师。”
“哎?”
“这两次课时费该结了吧?我转给你。”
“啊……好。”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你看看收到没有?”
我看着屏幕上的转账,却有点开心不起来。
“收……收到了。”
“好的,麻烦你了。”他微微一笑,“茶好喝吗?”
“呃……好,好喝!” 我的脸又腾地一下变得滚烫。
“那就好。”
我此刻溃不成军,只想抱头鼠窜。一方面我压抑了二十年的情欲此刻叫嚣着想喷薄而出,一方面心里一个声音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快跑。你玩不过他。
“我,……我该走了。”我觉得自己很狼狈,忙不迭拎起包往外走。
他点头:“我送你。”
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就好像两周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走到大门处,他打开门,很绅士地侧身给我让路。
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我不甘心,那么明显的兴趣和撩拨,不过就是一个假动作而已。我不甘心,我想起码问清楚。可是我要问他什么好?
我停下脚步,但我的嘴在我想好问什么之前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你……”
他语气温和地打断了我:“周末我联系你,好吗。”
“……”
似乎很乐意见我窘迫,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叮嘱:“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