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苍云以为要很久以后才会有他的消息,殊不知真是大错特错。
「池师伯,南师弟和苍澜宗的人打起来了!」
「师尊,南师弟把人家青楼给掀了!」
「师、师尊!南师兄把苍穹帝国的太子爷给揍了!」
池苍云:「??」
不知在收了第几个报告后,池苍云终于忍无可忍,把南靖轩召了回来。
「南靖轩,老子特么让你歷练,不是让你到处惹事生非!」才下山一个月就能惹出这么多事,这孽徒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弟子不敢。」南靖轩面色平静,全然看不出悔改之色。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得很。」池苍云重重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冒着蒸腾热气的茶水登时溢出大半,自然也淋到了他的手。
南靖轩的视线停留在那隻被热茶烫到的大手上,没一会儿又挪向池苍云的脸,见他面不改色,好似那茶水根本不烫,遂又垂下眼帘不再看。
池苍云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可知我为何气你?」
「因为弟子频频闹事。」南靖轩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瞧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错。」池苍云吁出一口气。「让我猜,你是因为被他们当成女人调戏才出手的,是也不是?」
「??是。」
「那你是打算以后都要靠拳头解决吗?今日打得了太子爷,改日是不是能往他老子头上撒尿?」
南靖轩收回视线,弱弱道:「师尊教训得是。」
池苍云不是那种会长篇大论训话的料子,对于眼前这个令人头疼的徒弟,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既捨不得下重手,又不得不训斥。
「此次虽为你动手在先,但我玄天宗弟子也不是能任人欺辱的,苍穹帝国那边我会处理,下不为例。」
对一国太子出手并非能简单化解的小事,本以为南靖轩会对他的宽容心存感激,殊不知却在对方眼中看见浓浓的哀怨。
池苍云大感困惑。「怎么,你可是有话要说?」
南靖轩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最终像是洩了气的皮球,闭眼回道:「没有,弟子谢过师尊教诲。」
池苍云捉摸不透徒弟的心思,又不喜他这种事情憋了一肚子不肯说的作风,于是三两句就将他打发下去。
南靖轩神色鬱结离开,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师尊是不是觉得他很麻烦?但又能如何,不这样做师尊根本不见他。
「喂,你们听说了吗?」一旁,正巧有几个霸天峰弟子路过,嘻笑八掛着:「师尊把那本压箱底的秘籍传给宫师兄了呢!」
「果然呀,师尊还是最看重宫师兄的。」
「嘶,那为何不收宫师兄为嫡传弟子啊?」
「虽然只是听说,但好像是宫师兄拒绝的。」
「啊?这种天大的好事干什么拒绝啊?宫师兄疯啦?」
听着那些话,南靖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扶着假山落下两行清泪。
「别不理我??师尊,看着我、看着我啊??」
为何他总是被最亲近的人拋弃?父亲如此,师尊亦如此。可该怎么办呢?他已经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师尊肯定对他厌恶极了。
南靖轩躲回被窝里哭了很久,然而他哭着哭着,却忽然笑了。
「哈、哈哈,也罢。就算当不成道侣,我也还是师尊的嫡传弟子。」
放眼整个霸天峰,只有自己是被师尊看着长大的。师尊曾手把手教他练字、读书给他听,还在枫林下舞剑给他看、带他去看星星??他和宫师兄到底不同,师尊心里定有他的位置,他可以证明。
「师尊对不起,弟子??要稍微任性一点了。」南靖轩苦笑。
他会证明,师尊心里更在乎他。
***
时光匆匆飞逝,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年。
南靖轩在这一年里捅了不少篓子,池苍云光忙着给他擦屁股也是够呛。
今天,霸天峰的池峰主又怒了。
「南靖轩,给老子滚过来!」池苍云暴吼,随手轰掉一座假山。
南靖轩惊险避开,放肆地笑:「师尊息怒,弟子真不是故意把对方扔下去的,谁知道他个头那么魁梧壮硕,会被我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美少年拍飞呢?」
围观群眾:「??」柔柔弱弱?这个玩笑不好笑。
不知从何时起,向来冷漠的南靖轩在眾人心中儼然成了另一副模样。又狂又跩,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大型单方施虐现场,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活阎罗。
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那不怕死的勇气。能三天两头就和池峰主掐架对着干,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活得好好的,只怕古今往来就他一个。
师徒俩日常互殴,霸天峰弟子早已见惯不惯。
「一万五千两、三千两、七千二百两??」收到通报的财务弟子赶到现场,动作熟练地打起算盘,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身体发育和修炼带来的成长,南靖轩的五官与体魄已然比过去更加成熟,少了几分柔美,而是多出些许青涩少年郎的模样,瞧着清秀脱俗、赏心悦目。
如此令人动心的美少年,自当有花一般美丽的名号,却因那师承于池苍云的战斗力,以及撒起泼来不亚于疯狗的个性,故仙门中人赐其绰号——紫藤君。
紫藤花乍看美丽无害,实则带毒,不知情的人很容易着了道。那些个曾被南靖轩摧残过的人深諳此理。
池苍云:「过来!」
南靖轩:「等师尊息怒就去!」
一个气得七窍生烟,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南靖轩这么做既像小孩子赌气,又像在享受池苍云那种专注盯着自己时的眼神。一直以来池苍云都心知肚明,却彷彿在等南靖轩玩腻,并未赶他走,也没有接受他。
池苍云只能暗叹自己捡了个小祖宗回来,把自己毕生的耐心都耗在南靖轩身上了。
架打到一半,池苍云觉察人群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先是一愣,再是偏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