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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宅子是中式园林风,白墙灰瓦,小桥流水。庭院中央围着个花圃,中有高大梧桐,散叶蔽荫。
    陆尧开来的是加长迈巴赫,在院子里直着放有些局促。眼看车头要擦上花坛,苏嘉媛便提醒他:“好像停不……”
    坐在她身侧的男人方向往左打,车灯穿透缥缈大雨,直射一楼客厅的落地玻璃。
    苏嘉媛的父亲正坐在茶桌边沏茶,刺眼的光打他的眼,他便起身出来看。
    只见一台S680横跨整个庭院,明亮车灯在漫天阴雨中长亮着。主驾驶上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宇轩昂,撑着把黑伞为副驾开门。
    他的小女儿苏嘉媛身着一袭暗红长裙,脖颈与手腕上的珠宝在暗色中夺目,纤细的身量紧贴着那高大男人。俩人在雨中的步伐配合地足够协调,斜吹来的雨,全被男人的伞挡住。
    “爸爸!”苏嘉媛从伞下出来,拉住苏廷敬的手。
    苏廷敬精气神十足,只是头发稍许灰白。身躯挺拔,穿着件月白色的唐装,手腕上盘着串玛瑙手串。
    “这是陆……陆尧,我老公。”
    这两个字实在烫嘴,不过也别无办法,在老人面前总要装装样子。
    虽说婚约是苏廷敬定下的,但他还从没见过陆尧长什么样子。今天一见,可算明白为什么城里的年轻女孩都想嫁。越有钱的家族,就越注重筛选配偶的长相,故而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更好看。
    陆尧不仅五官端正,动作举止都十分得体。
    “一点心意。”陆尧将装在袋子里的东西递给苏廷敬,面上虽是在笑,但一双眼风平浪静,没半分真心实意。
    “哎,来啦。”继母迎出来,接过陆尧手里的礼。
    四人先后进屋,只是心里所想各不相同。
    饭菜大约一小时前就做好,两个女人在厨房里热菜,苏廷敬便邀请陆尧入座先喝杯茶润润口。
    泡的是生普,甘色落入杯,苏廷敬眼角带笑招呼女婿喝,“尝尝,托人买的好茶。”
    陆尧不爱品茶,入口苦涩的生茶他更不喜,只浅酌一口就将杯放下。
    老丈人看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稍稍有些凝重。
    年轻人不说话,面无表情,只是静看。
    苏廷敬搓搓手,看一眼外头狂风袭雨,“开这车不好走,对吧?外头雨这么急,也是要小心点好。在家里吃饭不着急,晚点来也没事。”
    “您说得是。”陆尧应他,视线放远,“平时我没有早到的习惯。”
    冷菜下锅,一声滋响。
    客厅端坐的陆尧端起茶杯,腕部轻摇,且看茶色染上杯壁。他话语乍一听满是谦逊,仔细品,就像这杯难以入口的生茶,叫人难以下咽。
    狂风卷过梧桐树,大片落叶被裹着砸向玻璃,发出闷响。
    苏廷敬尬笑两声,又将话题拉远。
    “这树是媛媛出生时植下的,春来秋往,长成参天大树还需要些时日。不像城外头百年历史的树,根扎得深,枝散得广。我家这树,还得要外界滋润才能长势喜人。”苏廷敬将茶碗盖掀开,冲下一泡热水,又要给陆尧倒茶。
    陆尧会意,将涩茶吞下肚,再去接苏廷敬敬来的新茶。
    话里有话,老狐狸。
    新茶烫手,陆尧瞥去叶,斜了碗盖,又道:“树就应该独立,倘若有小藤攀附,可就碍眼了。”
    苏廷敬嘴角僵硬地牵动着肌肉,扯出个难看的笑容。
    这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两家身份悬殊。还借树藤来划清界限,分明就是上门来挑刺。
    倘若他真是年轻气盛,说话毛躁,现下以长辈的身份变脸也一切好说。问题就在于陆尧的话圆润,能听出那层意思,翻面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好在这时苏嘉媛来喊吃饭,拉着苏廷敬先进厨房。不然这继续坐下去,面子都要被姓陆的碾进泥里。
    继母是用心的,八菜一汤,长长久久。
    只是陆尧的心思,不在这顿饭上。
    苏嘉媛拢着苏廷敬坐下之后,陆尧才姗姗来迟。他到饭桌前也不着急坐下,右手提上来一瓶茅台,哐当一声摁在玻璃桌上。
    桌上只备有喝果汁的大杯,陆尧捻过一双,杯壁哐当,三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苏嘉媛开口,“陆……老公,爸爸心脏不好,不能喝酒,我们喝点果汁好吗?”
    陆尧没答她,只是敷衍送她一个笑。
    一斤的酒,被分成两大杯,继母起身想来接酒,陆尧不动声色坐下。
    女人只好讪讪坐回椅上,她不懂这些,只好看苏廷敬。
    “敬您。”
    陆尧手抵杯底,将那杯酒推到桌中间。
    继母脸上挂着的笑也勉强起来,“小陆,他身体不好,阿姨替他喝好不好?”
    陆尧眼皮下翻,落在杯底气泡上。而后唇角微勾,双眸锁住苏廷敬。
    “您请。”
    一分薄面都不给。
    桌下,苏嘉媛伸手去够陆尧的手。焦急的手指轻轻握住陆尧的手指,轻掐,声音压得低,“陆……老公,可不可以……”。
    话未说完,陆尧反手扣住桌底下不安分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多吃点菜,你太瘦了。”温热的掌心抚住年轻女人的肩,左手握筷给她夹了块肉,“吃吧,老婆。”
    苏廷敬就像是被推到高台,背后的台阶被全部撤掉,这一杯酒横竖都要喝。不喝是不给陆尧面子,喝了是自己丢面子。
    没什么难以权衡的,和陆尧硬碰硬?
    没人这么傻。
    苏廷敬接过酒,凑到嘴边喝。
    呛人、涩口,直直冲进鼻腔中的浓酒,让他不由得额头冒汗。
    再看陆尧,风轻云淡端起酒杯,只抿一口就放下。
    饭大家都吃得不愉快,陆尧倒是无所谓。其余的人也不得不给他面子,陪着吃完这顿饭。苏嘉媛有些生气,再不懂社会深浅,她也听得出陆尧话语里的咄咄逼人。
    于是饭一吃完,苏嘉媛就借口陆尧明天要早起,催着人离开。
    陆尧揽着苏嘉媛的腰出了庭院,司机林敲不知什么时候被叫来了。此刻正站在车旁,毕恭毕敬地朝着二人鞠躬。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两人先后上了车。
    迈巴赫里头向来是舒适的,只是后座两人的气氛有些诡异。林敲被选为司机的原因,就是他出色的观察力。
    他机灵地看一眼后视镜,问:“陆总,回家吗?”
    陆尧瞥一眼身旁闷闷不乐的女人,道:“绕几圈,办点事。”
    “哎,好。”
    陆尧不知按下什么按钮,前后座之间便升起一块隔板。穿着西装的男人拉下扶手箱,里头竟然藏着个冒冷气的冰箱。
    女人的第六感在那一刻猛敲苏嘉媛的心,她警惕地回头望向自己丈夫。
    只见他修长手指钻进香槟杯的缝隙中,夹出来一块约有士力架大小的冰块。
    “陆先生……这是做什么?”
    男人俯身欺压,眸子闪烁名为愤怒的亮光。
    四目交缠,夹着冰块的手摁在女人大腿上。低温猛地烫醒女人,融化的水顺着肌肉弧度隐入车座。
    “含着,流出来一滴,我就还你一次。”
    苏嘉媛战战兢兢张开嘴,陆尧身上的压迫感让她眼眶盈满水汽。
    方才那顿饭,她已经见识过陆尧皮笑肉不笑的狠。
    倘若贸贸然反抗,自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尧见女人痴傻张嘴,只讥讽地笑,手指配合地伸进女人嘴里,搅动着舌头。
    另一只夹着冰块的手滑入裙摆,抵在腿根处,“是这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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