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她近日胃口可有改善?」
「仍旧吃得不多。」
「成日昏昏欲睡么?」
权瑢生点头。
「多带她出去走走,心放宽了,病自然会好转。」
医生多瞥了眼床上女人那紧握的手心,隐隐生叹。
夜,权瑢生坐上床边,凝视床上那张苍白的脸庞。
是那样静静的,冷冷的,睡得死沉。
他拉起秦淑媛的左手,摊开那紧握拳头的手心,去扶摸那一条的陈旧疤痕。
为什么他从没发现?
这条疤很深,深得像是能刺穿整个手掌。
权瑢生轻轻的放下女人的手,就怕吵醒她。
他垂首,伤叹。
想不通秦淑媛为何会如此这般。
秦淑媛打开紧闭的眼睫,眼瞳印着身边垂头丧气的男人的影子。
权瑢生抬起头,看见她醒了便伸手轻抚额头。
「你醒了,饿不饿?吃东西么?」
秦淑媛没反应,只是无神的看着男人。
权瑢生将秦淑媛扶坐起,「我倒杯水给你。」
他先拿着湿巾擦拭这出着冷汗的额头,接着递水给秦淑媛。
「我做了个梦...」
秦淑媛紧握着水杯,低头看着杯里无暇清澈的水。
「梦见同心湖,那一条扁舟,那一场大雨。」
权瑢生看着神智不清的妻子,专注的听她诉说。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却可以将每一幕记得如此清晰。」
秦淑媛拉起唇角,似笑非笑。
「我嫉妒你们...」
秦淑媛抬起头去看权瑢生。
「你们从他的身上得到了那些我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权瑢生伸手握着秦淑媛那握住水杯的手,「从谁的身上?」
眼睛盯着那笑成月弯形的眼眶,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他给你写了这么多信,在木头上刻着你的名字,还傻得替你照顾妻儿…」
秦淑媛拉开了权瑢生的手,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权瑢生眉头一皱,才知他口中的那个他是他,「你心里边惦记着他...」
从没想过秦淑媛一直对崔自安深藏着汹涌的情感。
「最多只能做到惦记。」
秦淑媛搁下水杯,「我是个有丈夫的女人,我是你的妻子,註定这辈子只得守着你一人。」
权瑢生再次紧握住女人的手,久久无法松开。
……….
秦淑媛比从前更加静默了,昏昏欲睡再加上食慾不振,人瘦了大半圈,憔悴了不少。她的眼神在对待任何事物都是如此的冷漠,除了自己的女儿。
「妈妈。」
权偌清爬上秦淑媛的床撒娇。
「清儿,去睡吧。」
自从秦淑媛大病,权偌清便挪到隔壁房睡去。
「妈妈,别不开心。」
权偌清抱紧母亲的身子。
秦淑媛抚摸女儿的瀏海与那两条小辫子微笑。
低头亲吻着她的心肝宝贝,环抱着那小身躯不撒手。
女孩睡着了以后,秦淑媛打开抽屉将那瓶药丸,将药完倒在柜上,拾起一颗吞下,接着拿起床头柜上的甜汤吃了半口,又拿起药玩往嘴里塞,这样反反覆覆,忘记自己吞下了多少颗药丸。
打开窗,眼下的道路很暗,像条噬人的迷宫。
她找不到路,又岂能走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