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三秒,下来。”许是酒精余迹还留下腥辣的麻感,他开口,嗓音很低沉,传达出不悦的意味。
“聊聊呗,人家也不重嘛......”沉应溪没被他吓到,指尖点点他胸口位置。
“你是学生?
“你不是吗?”
“是。”
其实池郁最讨厌反问句,他脸色很难看,本该是暧昧的氛围,竟无端生了几分对峙的气焰。他不耐烦的皱眉,刚想抬手把女人拉下来,却被沉应溪抢先一步。
她很有眼色地贴着他坐,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好啦我不是。”
不是学生,却是这副装扮。池郁了然,但没多开口,示意她给自己倒杯酒。
“会喝吗?”他举杯,侧首对上沉应溪那双恍若淬着光的眼睛,渴望,他竟然从她眼中读到了渴望。本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沉应溪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可以你喂我喝吗?”
听到这样的回复,池郁只是很无语地将酒一饮而尽。本来觉得无聊,才放任她的存在,没想到不识相的女人,只会徒增这份无趣。
美貌是她的资本,池郁可以承认,不过仅此而已。
他突然为自己的沉默而后悔,心底那份优越感缓缓升起,他开口,认为是一击必中地。
“你对以前那些人都是这样的招式吗?”
“哪些人?”沉应溪眨眨眼,露出一副愚蠢至极的表情明知故问。
嘲讽对这个女人完全无效,对于问句池郁也再没耐心回答, 他有些疲惫地阖眼靠在沙发上。
因为她的大胆而最先萌生的那一丁点兴趣,此刻都消失殆尽了。也可能是因为贪心,一个许音已经够他头疼了,自找麻烦,池郁想到这个词。
“你还好吗?”沉应溪又凑近了点,这个傻装的她都快反胃了,反倒是池郁这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她只好继续凑近,感受到对方的浅淡的鼻息,沉应溪开口声音微微弱弱的,“是让我喂你的意思吗?”
好吧,女流氓。
不光池郁这样想,连她自己都有点羞耻了。
闻声的池郁在那一刻睁眼,就看见沉应溪涨红的面颊。
她没这个勇气。
池郁不知从哪生出的念头,如果只是捉弄,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擅长。他暗自好笑,盯着沉应溪的眼睛看,轻轻上挑的唇角挂上了一丝玩味。
“喝酒有什么意思,包你一晚多少钱?说说。”
上钩了。
见对方终于对她生出了点耐心,沉应溪在心底狂笑,面上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低头不敢看他,嘴唇紧抿着,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被咬着的下唇似乎都要失去血色,她抬头却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上半身还紧贴着他的手臂,沉应溪下巴抵在他肩胛位置,红唇在他耳边轻轻吐气。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你说这种话是为了羞辱我吗?”
仿佛还怕他听不懂般,沉应溪继续补充到。
“你真的很幼稚,池郁,我不想再看到你。”
池郁的瞳孔紧缩,原封不动的,是许音说过的话。几小时前才发生过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记得,只是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连语气都模仿的大差不差。她在现场,池郁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强烈的心脏跳动让他的大脑几近缺氧。
偏偏女人还一脸得意的模样,好似正在欣赏他的震惊,先前的脆弱早就消失殆尽。是他低估了这个女人,这个见过他狼狈、没有自尊时候还故作无知的女人。
“你想做什么?”池郁抓过她的后颈,太阳穴突突直跳,想来他池郁意气风发十几年,向来轻狂跌宕的人生,未有败笔,如今情绪却被一个小小酒女所牵动。
“我想帮你,池郁。”沉应溪收敛了神色,后颈位置隐隐作痛,她语气很真诚,开口的一字一句却只是更让池郁哑然,“我可以帮你追到许音,你也不想看着她和亲哥哥乱伦吧?”
池郁松开了禁锢住她的那只手,本以为是偶然的巧遇,看来还远不止那么简单。
“我叫沉应溪,目的是勾引她哥。”
沉应溪保持姿势没变,指尖却从他胸口点到唇角,显露出刻意的柔情。她注视着池郁,却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平缓的目光缓缓勾勒着他的每一寸轮廓,这让池郁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要不要成为共犯。”
“同意的话,现在,吻我。”
一个危险的女人,池郁看向沉应溪的影子,在朦胧的霓虹灯照射下却显得瘦削得很,孤零零的。
这毋庸置疑是趟浑水,不过池郁倒不在乎引火上身,他此刻唯一在乎的,是欣赏这场表演。作为出演人之一,大概是他看走眼了。
无趣的定义,他下之过早。
于是他挺身,一只手回扣过沉应溪的腰肢,像禁锢住欲望。 他的目光中好似承载着风雨过后的狼藉,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缠,在双唇即将相贴的那个瞬间,沉应溪身体稍稍后仰就躲避开。
只是任谁看,两人都像是在接吻。
“可以了。”沉应溪扬唇一笑,身体却没动,该欢迎真正的主角登场了。
一分钟过去,又好像根本没有这样久,她盯着池郁的眼睛,思绪却在走神。直到一股力从她的手腕处起,拉着她整个人朝后倒,顺着地心引力撞入一个人的怀中。
主角是谁,不言而喻。
许绰似乎瘦了一些,沉应溪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声,隔着衣物,隔着这幅皮囊,震耳欲聋地。
他在害怕吗?第一做这样出格的事情吧,当着所有人的面出演此般强取豪夺的行径,为的却是一个陪酒女。
沉应溪眼睛很慢频率地眨了一下,许绰到来的比她预想中快,站稳后,她背对着许绰,总算回神朝着池郁做了个“许音她哥”的口型。
然后转身,迷茫的目光撞进许绰异常清醒的一双眼里,他的目光里没有审判,好像更多是懊恼和挣扎。
沉应溪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好似唯一支撑她还能完好无损站在原地的,是许绰握着的她的那支手。
不留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许绰强硬地拉着她离开,力道很大,沉应溪几乎能想到那块可能已然发红的皮肤,只是她没挣脱,乖顺地跟着他走,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好像都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被抽干了。
好吧,其实还有力气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朝池郁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