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翎噘起小嘴,道:「二哥要与谁好,我怎敢有意见。」
凌胤云知她闹彆扭,道:「唉,你不信二哥吗?」
袁小翎横他一眼,没好气道:「倘若今日换作是你,我与男人同床共枕,你会怎么想?」说完瞬间,她双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凌胤云道:「总之,我与她们清白。」
袁小翎问道:「难道二哥敢说,你没对她们动心?」凌胤云闻言,登时色变,心中有愧,垂下头来。如此美人相伴,若说不动心,那肯定骗人。袁小翎闹起彆扭,道:「不光如此,你明明答应要陪我,为何弃约?你这样,我怎能相信你。」
凌胤云想起初来乍到,他们曾勾过尾指,做过约定。凌胤云皱眉道:「我本是想约你出来,只是碍于近来诸事繁多,难以抽身。再者,知晓那秘密之后,亦希望你多与王后相处。」
袁小翎娇躯微震,侧过头去,道:「二哥知道了?」
凌胤云道:「她待你好吗?」
袁小翎面色复杂,道:「王后待我很好,但老实说,毕竟初识不久,即便那件事正确无误,我一时之间,亦不知如何面对。」
凌胤云道:「别想这么多了。若她待你不好,你再跟我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就这样交给她。冬猎之后,我们依然回去。」
袁小翎眼睛一亮,道:「真的吗?」
凌胤云点头道:「你瞧瞧,你与我相伴多年,季氏姐妹不过数日,不管怎么说,应是她们妒忌你,而非你吃醋。」
袁小翎鼓起脸颊,道:「但你看待我,只是兄妹之情,对她们不同。」
凌胤云笑了笑,一把将她抱过来,在她唇上轻吻,旋又拉开寸许,道:「如果只是兄妹,会这么做吗?」袁小翎顿时玉颊烧霞,红晕爬上颈子。凌胤云想起正事,稍作谈话,便转身离去。
凌胤云甫走十来步,便见白婉走来。她双目微红,好似哭过。她抿唇道:「你是我哥的挚友,你老实告诉我,他是否肯救我?」
凌胤云皱眉道:「不过是嫁人,未免言重了。」
白婉怒道:「好呀,那你去嫁给他呀!要我嫁给他,不如杀了我。我知道,这是政治联姻,但我总得甘愿吧?」
凌胤云暗忖道,若两情相悦,哪还称得上政治联姻吗?当然,他没笨到在这时火上加油,自找麻烦。凌胤云道:「别想这么多了。」
白婉凄然道:「你勿骗我,我见着你从我哥帐中走出。他定是有计策,可以救我出去对吧?我不求细节,只要你告诉我,他是否肯救我便好。」
凌胤云暗自叫苦,不知该不该说。此时,偕同白婉而来的伍然,猛然摇头,对他使过眼色。凌胤云明白他意思,道:「我真不知道。他找我过去,只是叙旧,顺便谈了方大人的后事。」
白婉瞪他一眼,道:「你骗人!」
凌胤云顿了顿,面有难色,道:「我为何要骗你?」
白婉瞧他打死不认,气得俏脸发白,道:「好,如果王上下旨要我嫁那人,我就告诉他,我要嫁你为妻!」
凌胤云大感头疼,道:「你这又何苦呢?」
白婉冷哼一声,道:「若你不想被我缠上,亦或得罪太子,那你现在最好起身,赶快去问他,要怎样才能让我不嫁人。」话音刚落,她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伍然见她离开,走上前道:「凌总兵,幸好你没说。」
凌胤云叹道:「为何白子嵐不说出来呢?」
伍然无奈道:「你切莫怪白将军,这亦是为了她好。若她得知自己必然获救,那心情肯定有所不同。这样恐怕会让太子起疑,打草惊蛇。」
凌胤云皱眉道:「可这样一来,我便遭鱼池之殃。」
伍然耸了耸肩,道:「凌总兵,此事确实难为你了。不过想要扳倒太子,那就绝不能贸然行事,教人看出破绽。」他将锦囊塞入凌胤云手中,道:「这是白将军所託,还请收好。」
凌胤云接过锦囊,忽地道:「对了,听说你负伤了,没什么大碍吧?」
伍然道:「只是皮外伤。」旋即,他皱下眉头,凑上前来,低声道:「这批刺客很厉害,非同小可。倘若凌总兵碰上他们,定要小心。」
凌胤云点头道:「我明白了。」两人稍作寒暄,施了个礼,各自分开。
凌胤云回到帐内,将锦囊交给季冬梅。季冬梅打开锦囊,阅览字条。片刻,她娓娓道出。原来,太子为取悦滇成王,所以特去请人从邻国运珍宝而来,近日已抵荆鹿。他交给凌胤云的任务,便是去截住这些商贸旅队,偷龙转凤,陷害太子。
凌胤云问道:「何时出发?」
季冬梅迟疑一下,道:「近来因乾爹死讯,戒备森严,恐不便出门。」
凌胤云沉思半晌,想起邢梦縈,道:「我可以找王后。」
季冬梅点头道:「若有王后相助或许可行。白将军也说了,太子为防万一,特请关慎前去护卫。还请凌爷乘此机会杀了关慎,永绝后患。」凌胤云心中一惊,果然如邢梦縈所料,杀了关慎,委实是计策之一。
凌胤云应诺道:「我明白了。」他顿了顿,皱眉道:「对了,为什么他要把字条分开传给你?」
季冬梅微微一笑,道:「倘若字条落入他人手中,暗语恰巧被破解,对方仅能了解一半内容,不至于被人将计就计。」
凌胤云讚叹道:「他真是谨慎行事。」
季冬梅轻轻一笑,道:「若非如此,怎会让太子等人,抓不到他破绽。」
凌胤云想了想,卸下武装,躺在柔软毯子上,道:「好吧,明早便出发,今日早些睡去,养精蓄锐。」一旁季夏荷扑了上来,朱唇轻啟,秋波闪动,道:「凌爷,你怎能背信呢?」
凌胤云纳闷道:「我何时违背承诺了?」
季夏荷嘴角微扬,笑声清脆如铃,道:「凌爷,你忘了吗?稍早之前,你说过我们是你的女人,今晚要陪我们。」
凌胤云大惊道:「那不是演戏吗?」
季夏荷伸出纤手,抵住他的唇,道:「君子一言,駟马难追。」
凌胤云双手一摊,道:「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再者,你们说要我相伴,我现在躺在这儿睡觉,不正是陪你们吗?」
季夏荷双颊一红,知他故意避重就轻,不依道:「女人总得有矜持,为何凌爷如此苛求,非得迫我们道破呢?」
凌胤云张开双臂,将她们搂入怀中,左拥右抱,沉声道:「你们令我动心,这我不反驳,但明日一战,至关重要。」
季冬梅道:「夏荷跟凌爷说笑,你别介意。」
凌胤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方大人诈死,倘若冬猎结束,你们是要回观月楼吗?」
季冬梅笑了笑,道:「若凌爷不嫌弃我们,我们愿跟随凌爷。」
凌胤云苦笑道:「雪泉关可没这么繁华。」
季冬梅微微一笑,道:「只要有凌爷在,那便足矣了。」她伸出手来,取过一只酒盅递上,道:「这是药酒,可固本培元。」
凌胤云捉弄道:「可是,若这是春药,那我该怎办?」季冬梅闻言,脸上緋红,抿起樱唇,伸手捶向他胸膛。三人打闹一会,凌胤云喝下药酒仰头睡去,等待明日出营。
隔日一早,他去晋见邢梦縈,获取旨令,偕同伍然出营。两人快马加鞭,奔驰到一处小山坡上,勒马停定。伍然取出号角,吹了一口,附近树林,窜出三百人,个个全副武装,配剑持弓。
伍然指着下方,沉声道:「根据情报,那群商队会路过这里。」
凌胤云观察地势,道:「用油沾布,製出火矢,从高处向下一射,可见奇效。商队之中,必有丝绸帛布,一经点燃,马车焚毁,军心大乱。」
不等伍然答话,后方窜出一道人影,凌胤云回头一瞧,只见钱妍儿乘马,朝他这儿驰来。她坚定道:「这可不成,白将军答允我,要把里头珍宝分我,若经你这般乱烧,弄坏了怎办?」
凌胤云皱眉道:「你怎么会来?」
钱妍儿微微一笑,使过眼色,往一旁驰去。凌胤云虽感纳闷,仍跟上前去。两人并肩而行,距离原处百步,钱妍儿方才开口道:「今日之事,白将军找我协助。你应该明白,我流着商人之血,便不做亏本买卖。」
凌胤云道:「为何他会找你?」
钱妍儿解释道:「白将军命你杀人抢劫,再派人运送马车。那些人可充当护卫,但不能假冒商人。我这儿有一批商人,可鱼目混珠。」
凌胤云疑惑道:「他们可靠吗?」
钱妍儿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定有把握。再者,撇开这不说,白将军担忧此为调虎离山之计,故让我检验马车上珍宝真偽。」
凌胤云道:「等等会有血战,你退远些,切勿靠近,免得被波及。」
钱妍儿不以为然道:「你若关心我安危,那日我喝下春药,怎不见你来?你可知我在帐中等候多时,依然不见你慰问吗?」
凌胤云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应。于情于理,钱妍儿这般牺牲,对她施以关心,一点不为过。只是,事出突然,他来回奔波,故忘了此事。
凌胤云歉然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钱妍儿道:「也罢,你与我非亲非故,仅有一吻之缘,这般狠心我很理解。」凌胤云想起那日吻别,不禁心中一动。钱妍儿见他模样,笑道:「怎么,后悔了吗?若你当时来探望我,或许有机会。」
凌胤云乾咳一声,道:「若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钱妍儿笑道:「祝你顺利。」
两人分别,凌胤云驭马归来。他摊开帛图,再次确认周遭地势。稍作佈署,他与伍然退入树林,闭目养神,伺机而动。
良久,日上三竿,不远处忽闻马嘶。经探子通报,商队已至。凌胤云睁开双目,低喝一声,振起精神。眼前乃陡坡,若疾驰而下,掌握不佳,必然延宕,故凌胤云面容肃穆,纵身上马,率数十精骑,绕路而下。伍然待在上方,指挥弓箭手就定位,举弓拉弦。前方另一处山坡,亦有伏兵,双方透过旗子,下达命令。
不到一会,商队行驶道路之上,甫至弓箭着落点,伍然便大喝一声,命人放箭。霎那间,箭如雨下,底下眾人,避无可避。一轮射箭完了,伍然挥舞大旗,命眾人执剑,衝下山坡。
若要减少损伤,定然续箭,消磨敌方实力。可是,若真如此,便易让人乘此机会躲入树林。此次任务,主要是歼灭敌人,自身伤亡次要,断不能放出活口。凌胤云瞧见对方中箭,兵马顿时混乱,他率眾人衝出来,杀个措手不及。
对方毕竟是太子派来之人,受过训练,起初虽慌乱,很快便执剑反击,一时刀光剑影,杀气翻腾。凌胤云深知此等游击战,破军之要,乃擒贼先擒王,若斩掉关慎,敌人便不攻自破。
凌胤云拉起韁绳,乘着绝影,举起凌云枪,杀入敌阵。他一边杀敌,一边找寻关慎位置。由于是几百人碰撞,人数不多,他很快便发现其踪影。
凌胤云双脚一夹,绝影奔前,衝向关慎。关慎见来人是凌胤云,不敢大意,松开韁绳,两手持枪,往他身上一挥。
凌胤云马上枪战,乃是其拿手好戏,轻易便闪过这击。他旋身一抵,凌云枪由他手中倏然刺出,看似攻击关慎胸膛,实则落点稍低,斜掠其下方。关慎虽感讶然,仍反手一挑,挡下这枪。凌胤云策马回来,稍作衝刺,迎面袭来。他转动凌云枪,旋转突刺,枪锋带起劲风,冰冷透骨,教人骇然。
关慎在战场之上,却从未见过如此凌厉枪法,不禁气势骤弱,仅守不攻,担忧凌胤云的枪尖会贯入其身。若是五年前,他初上战场,或许仍可一战,但如今他纵情酒色,枪法早已生疏,对付小贼无妨,遇上凌胤云此等猛将,定当败阵。
凌胤云知他胆怯,并非以退为进,故放胆攻击。他枪法变幻莫测,神化无穷,关慎节节败退,冷汗直流。关慎眼见自身双手颤抖,心生畏惧,心念一闪,竟掉头离去。他大喝一声,命人挡在凌胤云前方,不让其衝锋追上。凌胤云怎会让他逃跑,挥舞手中长枪,将拦阻之人全数击倒,关慎乘机拉开距离,已至百步远。
凌胤云挥枪刺入一名敌方士兵,将他手中长弓夺了过来,拉紧弓弦,瞄准前方。咻地一声,箭矢飞出,射在马下腹。一阵马廝,关慎摔马而下,模样狼狈。
纵使有段距离,但凌胤云乘马,佔了优势。不出半晌,便至关慎身旁。关慎踉蹌几步,正想求饶,凌胤云策马掠过,寒芒猛起,长枪一劈,血溅满地,他当场死亡。
凌胤云坐在马上,俯视关慎尸身,露出怜悯之色。方才双枪交击,他发觉关慎枪术尚可,技巧也算嫻熟,无奈力不从心,劲道欠佳,显然是沉溺声色,身子渐虚,双目跟不上手,武人直觉一概失去。
倘若以往,他定当割下首级,悬掛马旁,以此威吓,令敌方士兵丧胆,可凌胤云这次仅轻叹口气,留他全尸,策马返回战场。
士兵群龙无首,遭前后夹攻,不出一会,全军覆没,无人生还。躲在不远处的钱妍儿,瞧大局已定,策马而至,来到凌胤云身旁,道:「想不到凌总兵骑射精湛,刀法了得,马上枪术更是一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凌胤云眉头轻蹙,担心她问更深入之事,岔开话题,道:「时间宝贵,你还是先去鑑定物品,免得出了差错。」言罢,他驭马离去。
眾人忙一下午,处理地上尸体,换上衣服佯装商队。凌胤云确认无误,才与伍然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