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会她心有馀而力不足,刚解完毒的她身子孱弱,使不上力,仅是微微地动了动身子,连侧翻都翻不过。
不过她的动静却惊醒了打盹的关祖。
「小乐、小乐!」
由于昨日快步流仙就已确定毒性已解,所以关祖一直等着乐姍醒来,又因快步流仙交代了要让她好好歇息,于是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张小脸。
因为这几日有汤药入喉,所以当乐姍开口发出声音时,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嘶哑,只是因为气力不足而声若蚊蝇。
「我在。」
单单是两个字,就足以沸腾关祖的心绪,他悬着好几天的一颗心霎时定下,伸手想紧抱身旁的小女人,可是又怕不小心弄疼她而作罢,转而紧握住她的小手。
「有没有哪疼?哪难受?」
童乐姍望着他长出鬍渣的脸,使力缓缓地伸出另一隻手。
关祖愣愣地看着她的手伸向自己,待纤细的手指滑过脸颊才发觉眼眶和脸上的湿润。
他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可是他希望这次过后不要再有机会落泪。
「别哭。」
童乐姍心里酸酸的,要让宋关祖这样的男人落泪,想必是让他很煎熬地过了好几日,可是眼下连多说几句都难的她,只能吐出简单的几个字安慰他。
宋关祖忍住涌上的泪意,勉强扯出笑容,「哪疼?」
童乐姍摇摇头,「心疼。」
听见她有不适,关祖立马想翻过她的身子下床,但却被乐姍反握着他的手挡下。
「傻瓜。」
此刻乐姍脸上的轻笑,在宋关祖眼里特别耀眼也特别刺眼,他抹了抹脸,压下心中的酸楚,「我去请神医来帮你瞧瞧。」
「别,陪我睡会。」乐姍的头往他那偏了偏。
关祖靠了过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可是这下他全然没了睡意,因为乐姍醒来代表着,他将要去面对等待已久的那些未知。
几个时辰后,待乐姍再次醒来时,床边已无关祖的身影,只有一个陌生的公子和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
下意识地,乐姍往那张比较面熟的脸问道:「宋关祖呢?」
快步流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进床边拎起那隻只剩皮包骨的手腕。
「他回府上处理些事。」方齐裕晓得快步流仙不喜在看诊时有人说话,所以简单回应乐姍的问题。
「还有些馀毒,再施针喝药几回就没事。」快步流仙说完,望向床上的姑娘,问:「有没有哪不舒服?」
多看了那张脸几眼后,乐姍猛然想起在兰州城的那夜,「您是那个……。」
「你这ㄚ头福大命大,普通人要是遇上这种毒根本活不了,还好你被封住了穴道,还撑到长安。」
「谢谢高人的救命之恩。」
「高人这称呼我可担不起。」
「大夫。」
收拾药箱的手停了下,快步流仙瞥了眼床上的姑娘,嘴角微扬,「不枉我当日那壶赏月白。」
「我明日再来。」快步流仙说完,对着想跟在后头送他离开的方齐裕说:「别送了,你应该有好些话要跟那姑娘说,她身子还弱,醒不了多久。」
闻言,方齐裕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一直觉得快步流仙对这姑娘不似初见,因为快步流仙虽为性情中人,但交友却是十分看眼缘,当初介绍快步流仙给他的朋友也是这么对他说。
方齐裕转身走到床边,对强撑着想坐起身的童乐姍说:「姑娘,你还是躺着吧!你要是有什么差池,待关祖回来可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看。」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乐姍也就不勉强自己,又躺回床上,轻声说:「在下童乐姍,还未请教?」
「方齐裕。」
「刚才那位大夫是什么人?」
「江湖中人都称他快步流仙。」既然快步流仙和这姑娘相识,方齐裕也就没多想便说了出来。
「关祖……。」面对这初次见面的男人,乐姍反倒不知该怎么问起。
「他府上有些事得处理,所以先离开,童姑娘你就在这安心休养。」
宋关祖离开时,也要他将他回长安的消息放出去,所以这会方齐裕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既然这姑娘没明着问,他就先暂时以这说法安抚她。
乐姍轻轻地叹了口气,「有劳方公子。」
她太明白关祖的性子,所以不想为难方齐裕,她只是不想让他独自去面对,不想这时候只有一个人……原来,濒临生死关头后的人,会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