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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来一笼。」几个人落坐,粗声重力地拿筷子撕湿巾,差点没把小摊子给拆了。
    「来来来,先上鲜虾饺,再来是猪润肠,对了!叉烧包一定要吃,最经典的香港味就这道了。」老闆热情招呼,任书禾在一旁埋头品尝美食,双方对话一字不漏地飘进耳里。
    高中生吃得津津有味,菜色一道道上,突然一人把口中的汤全吐了出来,从嘴巴作势捏出一根细刺往地上丢。
    「汤里的鱼刺也太大根了吧,你做生意是这样做的吗?我的喉咙都刺伤了!」其他人见状起鬨叫嚣,要老闆赔偿医药费。
    「怎么可能,鱼刺是我亲手一根根挑的,而且鮭鱼的刺大的很我不可能没看到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胡说八道?」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球棒,高中生晃在手中威胁意味浓厚。
    被他手上的球棒吓得魂都去了一半,老闆浑身发抖。「没没……没有……」
    「没有就把钱拿出来!」球棒一挥扫掉摊子上的锅碗,正要逞威闹事的主事者肩头一沉,被紧紧扣住。
    「你别凑热闹,乖乖吃你的东西!」
    「不好好读书,学人家当什么流氓。」手一弯,任书禾屈膝朝他下腹踢去,顺便借力推倒几个人。
    「混蛋,你活腻了!」突然间每个人手上都多了支木棍铁棒,任书禾一见苗头不对拔腿就跑。
    「老闆,钱先欠着嘿!」
    一路引他们离开摊子到空旷地,他转身躲过挥来的一棒,跟对方你来我往干起架,凭着在警校学来的武术,他招式凌厉一开始稳占上风,但五人带着傢伙一阵胡搞瞎打,一时之间双方缠斗不清打得不分上下。
    「警察先生这边,有人打架!」尖锐女声引来双方注目,对方瞬间全做鸟兽散。
    一听是警察,任书禾更是三步作两步地逃离现场,还因太过慌张跌了一跤吃了满嘴尘土,他迅速爬起,手掌摀着额上滴血的伤口,不让血跡败露行踪。
    转进一间废弃工厂才停下脚步,他气喘嘘嘘的蹲在墙角,摀着左肩头闭眼忍耐着千捶万凿的痛楚过去。
    一年前常子庆朝他肩头开的那枪至今子弹还留在里面,让他现在时时刻刻都得忍受这种剧痛,不过他也该偷笑了,常子庆刻意挑伤害较浅的部位,不然以他现在的情况,这隻手不废了才怪。
    待痛觉稍逝,他走到成堆废弃的铁桶旁掬起积水洗脸,使劲的搓、用力的洗,他把多日来脸上或骨子里,隐藏的污垢黑渍通通洗掉。
    就着微弱月光,任书禾望着水中倒影,满腔怒气横生。
    他没变!他的样子一点也没变,为什么就没有人认出他,没有人相信他是警方的卧底!
    一年前在香港警政署内的攻击事件后,他第二天就遵从高军的指使搭上船前往日本,到达目的地才从当地新闻得知严过江在枪战中身亡,不过他没料到的是龙门早就怀疑他,非但重新跟黑口堂修復关係,也跟日本说好要除掉他。
    他完完全全中了他们的道。
    讽刺的是,日本警方却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道份子,于是从他踏上日本国土的那刻起他就不停地在逃,逃黑口堂的暗中追杀,逃警方光明正大的通缉。
    他放声大叫,忍不住宣洩压抑一整年的不痛快。
    他的长官死在他眼前,他却无法送他最后一程,只能在异乡望着无际的大海含泪行礼,希望他一路好走。
    现在全世界拥有他卧底档案的人只剩常子庆,他却也生死未卜,香港警方那边有的是他一堆的前科案底,谁都无法作证他的卧底身分。
    他流落街头有家归不得,为了生存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坏事,这些他忍,他绝不向恶势力低头,这是对长官,也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他还记得常子庆答应让他当回警察那句无比坚定的承诺,他相信他不会遭遇不测,也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实践他的承诺。
    意识到额上的伤口热度提高,他晃晃头,减轻不了突然袭来的晕眩感,身子一倒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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