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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兴的路线上,并没有玉米,因为他的船并没有航行到墨西哥的位置,不过没关系,大明还有一个船队,由舟师彭遂率领,从倭国的走北海道-阿留申群岛航线,前往了北大陆探索。
    唐兴环球航行都回来了,朱祁玉很希望彭遂能带回来更多的惊喜。
    唐兴还带回来许多其他的动植物,这些动植物之中有一种巨大的鸡,唐兴给它起名为吐绶鸡(非火鸡,而是白洛克鸡),这个鸡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喉下垂有红色肉瘤,像个绶带一样,因此得名,这个鸡最大的特点就是大。
    体长三尺以上,翼展近一丈,最大的个头体重超过二十斤,最小的也要超过五斤。
    这是范德行在北大陆寻到的上等好货,为了得到这种鸡的鸡蛋,范德行付出了整整一大桶的烈酒才换到。
    鸡,是一种极其便宜的肉禽。
    猪肉的料肉比是4-5:1,就是喂四到五斤的饲料,才能得到一斤猪肉,而羊肉的料肉比在8-10:1左右,八斤饲料长一斤肉,而牛在15-20:1,也就是十五斤到二十斤草料,才能长一斤的肉。
    胡长祥曾经测算过人类的料肉比,大约为243:1,也就是说,人吃近二百五十斤的食物,才能长一斤的肉。
    鸡肉,大约在2:1左右,也就是说两斤的饲料,能长一斤的肉,这是一种最廉价的肉制品,而且它还能提供鸡蛋。
    大明有一种鸡非常适合和这种吐绶鸡杂交孕育肉鸡,那就是九千岁。
    九黄鸡,雄鸡体重可达九斤,雌鸡可达七八斤,公鸡阉割后,最高可达十四斤,通称九斤黄,俗称:九千岁。
    所以大家把魏忠贤叫做九千岁,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抬举他,只能说人心隔肚皮,读书人玩起脏活来,神不知鬼不觉。
    “今晚大宴赐席,不醉不归。”朱祁玉站起身来,今天奉天殿开殿,就办一件事迎接镇海侯归朝,自然少不了大宴赐席。
    “臣为大明贺,臣为陛下贺。”众多朝臣们恭恭敬敬的行礼,开始退朝。
    走出殿外,几个翰林脸上愁云惨澹,之前还能用穷兵黩武来骂一骂皇帝,这之后还怎么骂?农学堂一开堂就扔出了一个耐寒水稻,这马上就有番薯、马铃薯这等粮种,说不定还有各种料肉比极高的肉禽问世。
    后世评价陛下,无论文人墨客怎么泼脏水,也只是参天大树下的养料而已。
    在翰林们还在思考如何纠正陛下修德万人瞻仰之时,大明奉天殿上,正在上演一出闹剧。
    李宾言颇为激动的问候了唐兴一番之后,退了三步,厉声说道:“唐兴,你污我清白,我今日和你不死不休!”
    唐兴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说道:“轻家国而重乡土,勇于私斗,怯于公战,则国亡;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则国大治。我已经展现在自己在公战上的勇勐,那么李公就来展现自己在私斗上的勇勐吧!”
    “来吧,来呀!”
    唐兴打出了公战牌,这是老招数了。
    刘永诚站在月台之下,看着唐兴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就是嗤之以鼻,当年,唐兴就是拿这句话堵了他,现在轮到了李宾言。
    李宾言转向了月台俯首说道:“陛下赐臣永乐剑,臣请永乐剑上殿!”
    刘永诚瞪大了眼,嘴角勾出了笑意,唐兴这个家伙忒不要脸,终于有人能治一治他了。当年在锡兰岛上,这对狗男女,当着一个太监的面,玩你情我浓!
    “好好好!请永乐剑!奉天殿乃神器所在,咱们在这里胡闹,到底是有些不合规矩,你看于少保的脸都黑了,这样,咱们去外面,外面地方大,放得开!”朱祁玉那是看出殡不嫌事儿大,群臣已经退朝,奉天殿无人,但在这里胡闹还是太胡闹了。
    到殿外,就没有这些困扰了。
    于谦脸色变得缓和,他刚才还在想怎么劝谏,陛下就已经找到了更加合适的场地,奉天殿看似宽阔,可是毕竟杂物众多,这要是摔坏了什么,还要治失仪之罪。
    殿外好。
    谁还不想看个热闹呢?
    唐兴面色大变,李宾言这家伙,居然请永乐剑决斗,他怎么敢还手!
    唐兴转念一想,乐呵呵的说道:“那就走。”
    唐兴也不披甲,更不执刃,摆出了一副怯于私斗的架势,看着李宾言笑着说道:“来吧,朝这儿刺!”
    镇海侯指的地方是奇功牌的位置,这可是奇功牌,就看李宾言敢不敢真的动手了。
    李宾言拔出了永乐剑,指着唐兴,厉声问道:“你污我清白,我什么时候贪腐钜万,什么时候,招惹了丁烈的女儿,什么时候招惹了郑氏女,什么时候埋宝藏了,什么时候锡兰授了锡兰女王许世敏孩子,什么时候在大浪山游泳,什么时候在倦马河饮马,什么时候李家屯屯兵了?”
    “我什么时候在狮山下猎狮,什么时候在自由城迎娶了葡萄牙公主,和葡王成了连襟,什么时候梦授方位助尔等脱困罗盘紊乱之海,还有那宾言海峡算怎么回事?”
    “还有,你还给我编了一首诗,一剑西来开天门,平波斩浪诛妖邪,妻妾成群万国荟,金银财宝四海留!”
    李宾言是越说越气,一抖剑花,大声的说道:“吟诗连个格律都不讲,拿起兵刃来!”
    唐兴仍然不执兵刃,底气十足的说道:“但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在珊瑚宫海之前的风暴中,的确是太师椅卡住了舵轮,才没有偏航,这是真的!”
    “就只有这一件事是真的!”李宾言立刻反驳道。
    唐兴表情悲拗的说道:“一件事是真的就是真的!李老三,我差点回不来了!你知道吗?!”
    “我唐兴出海五年,缺衣少食百般辛苦,你也为我想想啊,大明也是第一次全球航海,大家都没有经验,有什么远洋的病,有什么远洋的困难,我们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我不带把椅子出海,不竖个念想,路上万一人心散了,我就是再厉害,能把船队带回来?”
    “所以,借你威名一用,你也不肯吗?”
    “当然肯,可是…可是…”李宾言犹豫了下,出海,的确是辛苦,他清楚,唐兴需要一个念想,竖一个旗子,李宾言这个太师椅,的确好用。
    李宾言犹豫了。
    朱祁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李宾言心软了,这不是李宾言好湖弄,到底是抵背杀敌的战友,唐兴打出苦情牌,这李宾言自然有点难以招架。
    朱祁玉笑着问道:“国丈的意思是,朕准备的远洋船,还是单薄了些?朕的错。”
    皇帝有错吗?皇帝当然不能有错,那有错的是谁?
    大明皇帝是极其擅长拱火的,这一出手,就是一张皇恩牌,压住了唐兴的苦情牌。
    李宾言立刻反应了过来,自己差点上了唐兴的当,这个人,巧舌如黄,大明远洋水师,船坚辎重,准备极其充足,否则那么多的倭人,早就死绝了,哪里活着六百人?
    “你还在诓我!”李宾言再抖剑花,面色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
    唐兴暗道不好,若不是陛下出言,他还真的湖弄过去了,结果陛下轻描澹写一句话,把这事儿给堵住了!
    唐兴眉头一挑,一转苦情,反问道:“李宾言!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就是看你想去天边没去成,可怜与你,才带着太师椅出海,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你当时不阻拦,现在阻拦,我可是从松江府出发的,抛开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你就没有一点错了吗?!”
    唐兴打出了一张同罪牌,再加上一张抛开事实不谈的牌。
    诡辩,谁还不会呢,就是不会诡辩,看陛下刊登在邸报上的《诡辩二十四法》也学会了!
    李宾言思考了很久,终究是将永乐剑插回了剑鞘,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
    就这么算了?没意思。
    朱祁玉这热闹看的一点都不尽兴,这老李就这么认了?
    朱祁玉忽然回想起了胡濙临终前评李宾言的话,李宾言,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官僚了,他知道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因素。
    唐兴固然给李宾言洒下了无数的故事,这些传奇故事,何尝不是一种风力和名望?当大明海贸事汇聚到了一个符号之上,李宾言作为新党党魁,是不是更容易施展自己的抱负?
    天边已经去不成了,新党党魁,要做好。
    李宾言终于图穷匕见,将永乐剑举过了头顶,俯首说道:“陛下,臣请陛下收回永乐剑。”
    “兴安,拿回来吧。”朱祁玉之所以赐李宾言永乐剑是保护他,既然现在他已经学会了自我保护,这把剑就该收回来了。
    于谦颇为欣慰,唐兴也是李宾言能够利用的因素,永乐剑过去是保护,现在对李宾言而言却是幸进的枷锁。
    于谦非常满意李宾言的表现,这个人是他选的,他的成长代表了于少保的眼光没错。
    “走,大宴赐席!”朱祁玉大手一挥,带着众臣向着是奉王殿而去。
    大宴赐席,大明皇帝依旧是依照惯例,滴酒不沾,日野富子作为倭国使臣也出现在了大宴赐席上,她看着那些倭人足轻的眼神格外的羡慕,大宴赐席,这些足轻们有了大明身份,是坐着吃酒,日野富子作为使臣,却只能站着。
    待到所有人散去之后,朱祁玉并没有马上回泰安宫或者讲武堂,而是一步步的走到了太庙,从兴安手中接过了点燃的香,放在了香炉之中,看着列祖列宗的画像,静静的看着。
    他在静静的诉说着自己的功绩,自己在太庙砍了稽戾王后,并没有给大明列位先祖蒙羞,今日又有荣耀尽归大明之事。
    朱祁玉负手而立,看着朱元章、朱棣等人的画像灵位,开口说道:“咱大明起于群雄蜂起之时,依靠百姓,打下了江山,怎么护持百姓,咱也不是很会,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肉食者们,去海外朘剥去,朕给他们搭了广阔的舞台去朘剥,要是再在门里横,咱只能下手不留情了。”
    秋风忽然吹动了一下,画像似乎翻卷了一下。
    “权当列祖同意了。”朱祁玉看着香火燃尽,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都已经走了,怎么解读他们的意见,解释权归大明皇帝所有。
    皓月当空,今天是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节,也先虽然死了,但不代表朱祁玉停止了祭祀土木堡阵亡军士,这个心里的疙瘩,虽然解开了大半,但他还深刻的记着。
    这个日子,已经成为了朱祁玉的思政日,每到这一天,他都会静下心来,把这一年总结一番,而后再继续向前。
    自正统十四年大明天变至今的大思辨已经悄然结束,但大航海时代到来的大思辨,又徐徐展开。
    新形势下,大明又将何去何从?
    朱祁玉大跨步的跨出了太庙,向着讲武堂而去,他现在已经很少回泰安宫了,他不在泰安宫,太后、后妃、孩子们才最安全。
    旧时代的残党反扑,必然扑向朱祁玉本人。
    “陛下威武!”朱祁玉走出太庙,由三名天子缇骑带领的两百明光甲缇骑们,已经恭候殿外。
    守护就是天职!忠诚就是底色!
    这些墩台远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们,他们的眼神里除了狂热就是坚定,墩台远侯们清楚的知道,他们能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因为陛下比他们更加伟岸。
    即便是朱祁玉一再强调,自己做的工作微不足道。
    “摆驾,回讲武堂后院。”朱祁玉坐上了车驾,告诉了兴安目的地。
    只是回到了讲武堂后院的朱祁玉,听到大别墅里面的欢声笑语,脸色一变,冉思娘那个小妖精,居然把高婕妤也给喊了过来,这是要玩两面包夹芝士!
    只有小孩子才觉得这是享受,已经迈入中年的朱祁玉,却知道腰子受不了!
    即便是他每日操阅军马,身体机能摆在那里,对付一个他还游刃有余,对付两个,实在是力不从心。
    “呀,陛下回来了。”冉思娘看到了朱祁玉的身影,立刻从二楼的窗台冲了下来,石灰喷灯的辉光之下,冉思娘的皮肤就像是嫩豆腐一样滑嫩。
    “陛下,明天还有盐铁会议。”兴安小声的提醒着陛下。
    “照例进行。”朱祁玉向前走去,男人,不能说不行,不行也得行!
    “恭送陛下!”兴安站在后院门前,俯首恭送。
    毫无疑问,陛下是真正的勇士。
    次日的清晨,大明皇帝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大别墅的餐厅,翻阅着今日的备忘录,准备参加每日廷议和盐铁会议。
    兴安离得近,能看到陛下手指头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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