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骗他,让他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肠又为了她的馈赠所动,让他因为害怕失去她胆怯得不敢面对明天。
唐枝想开口解释,他的腰身却不由分说地继续挺动起来。
镜子里的两具肉体亲密地绞缠在一起,她被掰成各种各样更方便接纳他的姿势,她的头无力地向后昂着,长发随着抽插的力度扬起又落下,他温柔地揉着她的乳肉,含进嘴中如视珍宝地舔弄,一个又一个吻落在耳垂、颈项、大腿上,埋在身体里的性器却如同狂风暴雨般抽送着。
“不要了,呜...姜卑..”
撞击的频率陡然加快,抽出再进到最深,激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栗,将她的哀叫全都如下身的淫液一样堵在了口中。
好涨,好难受。
次次疯狂的捣弄都顶到了宫口,水绵延不绝地堆在小腹中,带来要失禁的冲动。
要疯掉了,她的耳边传来幻觉的“啪嗒”一声,敏感的身体终于痉挛着迎来了最后的高潮。
火山喷发般的快感带来身体失重般的恍惚,紧密难分的下体传来水声,冲昏了她的意识,他掰开臀瓣,操到最深,颤抖着尽数射了进去。
姜卑没有拔出来,只是将下巴搁在她的颈项间,抱着她汗涔涔的身体顺势躺倒在地。
黏腻的白浊从两人不再紧密的交合处涌出,她恍惚间感觉姜卑像是说了句什么,但身体餍足后的疲倦,让她发不出声,只是在他的怀中蹭蹭,闭上双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姜卑抚着她的发端,温柔地将手臂环在她的腰间,亲吻她耳侧的皮肉,嗅着爱人的颈间香,无比虔诚地向神佛祈愿,他愿意死在此刻,换明天永不会来。
唐枝迷迷糊糊坐上婚车时,混乱的脑子还游离在现实之外。
她是被强硬地拉起床塞进婚纱里的,那些沉默寡言的佣人对她身上密布的吻痕和胸前的齿痕视若无睹,只是动作迅速地将她打扮成新娘的样子,扔给她头纱与捧花后,将她粗暴地扔进了婚车里。
那个始作俑者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十几辆卡车跟在黑色的轿车后,前面还有看不到头的车队,只有坐在驾驶位上不苟言笑的姜卑,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他握紧方向盘的手指上还有着她哭泣着求饶时咬下的齿印,小小一片,却让唐枝的脸立刻烧了起来。
羞赧过后,唐枝却移开了脑袋,不敢再看一眼。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任何言语。
车穿过原野时,他稍稍放慢了车速,按下了车窗,风钻进车厢,狂乱地吹开了新娘本就没夹好的头纱,代替他最后一次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的脸颊。
他只能送她到前面了。
她的新郎将会接替自己,牵起她的手,将他梦寐以求的爱人带入教堂。
她也曾像下雹一样发着誓,说她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但这阵冰雹一感到身上的一丝热力,便立刻溶解了,无数的盟言都化为乌有。
明明也说服过自己无数次的,唐枝只是一个骗子。
但临到头来,疯狂涌出的不甘和嫉妒,这些复杂的情绪还是难以割舍地流窜在四肢百骸里,每每念及此,就让他整夜整夜的难以成眠。
他刻意避开她所有出现的场合,却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守在她的房门前,沉默地听着她哭泣至天明,他像一个卑劣的伪善者,平静且疯魔地以她的哀伤为食,只有感受到她也和自己一样痛苦,他残酷的心才能获得一丝可怕的平静。
她使他受苦了,可是他又怎么会不愿意为她受苦呢?因为受苦也成了一种快乐。
直到昨夜看见她醉倒在地、手腕上鲜血淋漓,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他并不想获得报复她产生的快意,更不想要她因此无休止的痛苦与愧疚,他想要她平安喜乐的爱,从始至终,他只要这些。
姜卑比唐枝更了解唐枝。
他知道他那时出现,她一定会留住他,所以他故意回头,等待着预想的那幕发生,果不其然,她吻上了他。
是她让自己变成这副样子的,阴暗的窥视者,处心积虑手段卑劣,所以她要偿还他的伤痛。
可他又怎么忍心呢。
魔鬼并未诱惑我们——是我们在诱惑魔鬼。
他永不能忘记她了。
姜卑用余光扫视着唐枝。
她的手搭在精心修饰过的盘发上压住摇摇欲坠的头纱,另一只手握着捧花,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卡车早就已经消失在队伍的末尾,她的目的地,他们的终点——到了。
圣玛丽堂。
这是一座宏伟壮观的哥德式建筑,在破旧而又中心的邻里中熠熠生辉。
格格不入的欧式教堂,看起来颇具时代的遗风,圣水池、岩窟圣母像宛如一曲旧时代的挽歌。红砖外墙、白色尖塔,茂密的棕榈树在教堂旁的绿茵上林林总总的罗列着,美丽宁静、让人难以忘怀。
唐枝的心突然被巨大的惶恐与不安填满,开得越近,她越难以呼吸。
四周像有无数双野兽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逼迫待宰的羔羊慢慢驶入虎口。
这不是人人期盼的婚礼,这是一场关于她的世界的消亡。
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从毛孔中张开,她看着窗外开始恐惧前路,她被送向安排好的未来,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更用力的呼吸,双手交迭在一起,企图给自己一些抓得住的力量,但仍微微发起抖来。
她不想嫁给kwya,她不想与桑坎联姻,她不想听唐朾的话,她想立刻脱下身上沉重的枷锁,远远地逃离这一切。
为什么没人能来救救她?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毒蛇,不知廉耻地一次次引诱着他重新落入陷阱,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对她的惩罚。
她阻止不了这场宣判,灵魂作为罪恶之徒被施以酷刑,意识将永远停留在炼狱里忏悔。
手背突然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包裹起来,熟悉的重量与温度,她抬眼看向姜卑。
“别哭了,妆花了。”
他的目光仍然落在前方平直的道路上,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清晨互道早安时的口吻。
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唐枝神情恍惚地看着侧身贴过来为她解开安全带的姜卑,从车内后视镜看见了自己的眼泪。
镜子外的新娘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她问,你找到快乐了吗?
马车门开启,心爱的骑士伸出了手。
她打扮得宛如一个真正的公主,蕾丝缎带束缚着她的心脏,裙摆洒满了天父的泪水,她站在庄严的宫殿前,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她没能成为她想成为的大人。
她还是那个得不到玩具熊、被丢弃在大街上的小女孩。
道路尽头,kwya逆着光站在林荫处,身姿笔挺英朗,长发扎在脑后,一身白色双排扣西装衬得他高大又英俊,胸前别着一只和她的手捧花同色的玫瑰。
她迟疑地迈开了脚步,骑士就在那时放开了她的手。
作为旁观者来说,她穿婚纱的样子很美。
鱼骨胸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繁复精美的蕾丝绣花庄严又瑰丽。
她的脊背总是不甘示弱地挺得那么直,离开他的每一步都像是放慢了,像一出诡异荒诞的戏剧,来自主角苍白虚弱的谢幕。
姜卑看着一缕调皮的晚风吹落了她发上的薄纱,她蹲下身子捡起了那片翅膀,背脊的弧度像是一只断翅的美人蝶。
她突然回头向他看来,她的目光热烈又深邃,带着沉寂的爱,像死去已久的火山,和断层的海洋。
他在海面再一次看到了自己,胸腔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让他早已熄灭的心与骨血都因不甘而刺痛起来。
唐枝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他放任自己看着她离开,遭受着漫长残忍的煎熬,他没有开口挽留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嫉妒得发狂的心。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就像每一次做的那样,蹲下身子,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将头纱覆盖住女孩正在流泪的眼。
“再哭我就要把你带走了。”
她哽咽得难以自持,但仍然坚定地背过身站了起来,向她的结局走去。
周围的一切都在见证着她的世界消亡。
她被最信任的人当成了某种可以交易的筹码,以亲情为名的枷锁将她捆绑在原地,长久以来,亦步亦趋地做着每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
不可以有过多的情绪,不可以表现得幼稚,不可以长时间将喜爱的东西留在身边,每说一句话、做出一个表情,都是为了收到相应的回报,要学会失去,学会不被爱。
唐朾冷眼旁观着她的成长,在每一个晚上成为了她割舍不去的生长痛。
她只是想要她的姐姐对她多一些真心的爱,但她忘了,要获得一切不被赋予的东西的时候,都是要付出相应的条件的,她的爱也一样。
她被要求留在仰光市,作为kwya的妻子,从一个熟悉的牢笼转移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牢笼,事实并不像唐朾说的那么美好,她从那个和kywa交谈的夜晚得知,因为某种原因,她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她早就不该奢求唐朾爱她了。
唐枝转身就向他跑来,像是做出了某种盛大的决定,她的步伐坚定又激昂,一边跑一边扯开头上的白纱,又扔掉手中的捧花。
“我们...”
她还没发出下一个字的音节,眼前的世界像是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刺眼的白光犹如初升的第二次太阳,从身后的某处猛地绽开,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将汽车瞬间掀翻出去,被扭曲成碎片的钢铁残肢狰狞地向人群飞溅而来。
“唐枝!”
姜卑向她跑来的动作在眼睛里被刻意放慢,像无声默片一样令人心神欲碎。
巨大的震荡翻滚着将他推向了唐枝身边,他狠狠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死死搂在怀中,果断地用整个身体将她笼罩在以血肉之躯铸就的保护里。
滚烫的气浪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摧毁,他们的身体以一种震荡的姿态像羽毛一样轻飘飘被吹飞,在那一刻,她看见狰狞的火舌吞噬了夕阳的余烬,无数凄厉的哀嚎四散而逃。
落地带来的余震让她的视线不得已侧向一边,于是看见世界被染成惊心动魄的颜色,硝烟像沙尘暴一样狂吼着升空。
他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铸成了一道坚硬的城墙。
唐枝想要张嘴叫他的名字,但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脑袋,她看见了一张惊恐而扭曲的脸在和她的目光对上。
他没事。
滚烫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滴落,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她从没见过的表情,他扯着嘴角,牙齿里渗出鲜血,眼里浮现出巨大的悲怆。
那是什么?
他怎么哭了。
痛觉神经传达的指令还没生效,唐枝刚来不及回应死后余生的庆幸,巨大的爆炸声再一次响彻耳畔,坍塌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向她席卷而来。
温热的身躯再一次包裹住她的视线,但血肉横飞的碎片还是穿透了某处,带来一阵呼啸着的尖锐剧痛。
手指摸到了一大片湿润的粘稠,却不是来自于她自己。
她瞬间恐慌起来,睁大双眼想看得清楚一些,却只看到一片极度的黑暗。
崩溃的血管裂开,冰雪蔓延到心脏,她感觉到小虫在密密麻麻地啃食着。
人群的嚎叫、胸腔里的心跳、身体上他的喘息,一切零零碎碎的声音随之消失,直到最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松开了她的手。
唐枝喊出他的名字,发出的声音连同爆炸一起失重地下坠,湮灭在黑暗中。
世界无声地熄灭前,她突然觉得,就这么一起死去。
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