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丛进来,见她在,欲言又止。
任何事情陈元复向来不愿瞒着她,“说吧。”
……
“陈国治突发晕厥住进了我们医院。”
陈元复下意识看了眼背对他们坐着的陈锦瑟,“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前,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住进了康养楼。”
“原因呢?”
“据说是劳累过度加上情绪激动。”
虽面上不显,但听到情况稳定,陈元复也暗自松了口气。
“你吩咐他们密切观察,尽心照顾。今天时间不太合适,明天你代表我过去探望一下……“
“我,我也去。”
始终背对他们安静坐着的陈锦瑟突然站起来,打断他说话,
“爷爷,我和唐叔一起去吧。”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不可控地紧绷起来。
刚刚撂了狠话,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划清界限,再加上听爷爷说了那么多,陈锦瑟无法不去想是自己和陈沧的事刺激到了陈国治。
与自责相伴的,脑海中一直浮现陈沧无助的模样。她一边说着要去医院,一边努力和那些摇摇欲坠的情绪做斗争。
……
至诚医院康养楼顶层是陈锦瑟很熟悉的地方。
冷清安静,医务人员少而精,唐丛几乎是陈元复的名片,而她并没露脸太多,从电梯下来便有人悄悄打量。
陈锦瑟对外人的目光早就变得钝感,只是每往病房近一点,便不由自主更紧张一些。
唐丛敲门,是秘书模样的人来开门,礼貌接下他们带来的礼品。
“感谢两位亲自过来。我是董事长特助,姓邱,董事长正在休息,请里面稍坐。”
唐丛用目光征求陈锦瑟意见,后者因没看到某个人在,莫名轻松,也莫名怅然,点了点头。
病床上陈国治睡得安稳,害怕打扰,只看了一眼就挪到会客室。
唐丛在至诚地位堪比半个陈元复,更何况同来的还有他亲孙女陈锦瑟,邱信了解其中利害,一点不敢怠慢,还没等人坐下就忙着泡茶,又怕有丝毫冷落,一边说些什么热络气氛,
“董事长不喜欢人多,所以就我一个人在近旁照顾着。多亏贵院医生医术精湛,才能这么快脱离危险,昨晚董事长刚醒就说过,要好好感谢……”
一个人吗……
陈锦瑟兀自走了神,她以为陈沧会在的。
唐丛正准备开口回应,身后忽然传来门锁拧开的声音,在静谧空间里尤其突兀。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卫生间的门缓缓打开,病房挑高有限,门框稍矮,男生微躬着背,身影显得委屈。
他低着头出来,轻轻关上门,这才回身,看到沙发上的客人。
陈锦瑟一眼便看到男生右手上醒目的白色纱布——他受伤了?
不过才一天没见,什么时候的事?
目光晃了晃才移到陈沧脸上,与他望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连另外两人都瞬间察觉到氛围有变,没有急着开口。
陈沧看起来很疲惫,一夜都待在医院,青色胡茬浅浅冒出来,眼眶泛着淡淡青黑,像是一晚没睡。
看到陈锦瑟时他甚至有点恍惚,以为是在做梦,几秒钟集中涣散的精神,才确认她是真的坐在不远处。
而他连一句‘你怎么来了’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最清楚,她能来探望,不过只是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他迫使自己移开视线。
两人久久没有开口,眼看气氛越来越僵滞,邱信才站出来打圆场,
“这是董事长唯一的孙子,陈沧,两位应该已经见过……”
饶是他见过各种大场面,也对当下这种境况感到为难,少爷对陈家大小姐的心思从始至终就没藏过,这次和董事长争执也是因此而起,明明是桩称心如意的婚事,如今却闹成这副模样,连他都替两人尴尬,感觉无力从中斡旋。
他小心翼翼关注着两位当事人的反应,
“少爷,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昨晚一晚没睡,也不利于伤口恢复。”
陈沧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其他两人也在琢磨这话的意思。
唐丛站起来,“既然陈董事长在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拜访。邱特助若有什么需求尽管跟这里的负责人提,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小锦,走吧?”
陈锦瑟还在寻思陈沧那手到底是怎么伤的,忽然被叫到,慢半拍站起来跟着往外走,脚步却踌躇,总有点心事未竟的感觉。
唐丛看着陈锦瑟长大,怎么会不知道她始终心不在焉的原因在哪,他笑,
“小锦,我等会儿要去趟公司,你跟我一起还是分开走?”
陈沧跟在身后侧,闻言当即把略带期冀的目光落在女人脸上。
直到听到她说,“唐叔,我自己走吧,你有事先去忙。”
他悄悄攥紧的左手才松懈下来。
看着唐丛上车离开,陈锦瑟也往外走,她知道陈沧在身后,但在赌他还不会拉着自己。
手腕被握住,陈锦瑟尽力掩饰情绪波动,回身淡淡看他,
“陈少爷,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