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白色便服,酒红色长发随意的盘起。牵着拥有美丽白色毛发的良驹,落冬凡漫步在这奇特的森林当中。
原先这人是不会行经这座森林的,只是赫然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才步入森林,结果走着走着就有些迷路了,不过这并不碍事。「真奇怪,明明都春天了,为何这附近的枫树仍像秋天一样,片片枫叶都呈现着橘红色,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沉醉在这枫叶雨里,脚下的枫叶被踩的簌簌作响。风吹起,微微的凉风令落冬凡全身舒畅。须臾,一阵微小的脚步声又让他全身保持警戒。
是猛兽?听这声音,体形似乎也不小。落冬凡紧握着腰间的小刀,心中正盘算着下一步。
「吼──」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后,那不知名的动物从落冬凡身后的草丛跳出来,快速的往他身上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獠牙快碰到落冬凡时,他一个转身,动作迅速的把小刀给射出去,顿时,那动物哀嚎一声后卧倒在地上──牠的脚被小刀刺着了。
「呜……呜……」鲜血开始流出,那动物虚弱的哀号着,但落冬凡只站在旁边,丝毫不为所动,他往前一步,蹲下,残忍的拔出那沾满血的小刀,忽视那充满绝望的唉叫声,正打算一刀送牠上西天时,耳边传来的心急的叫喊声,令他突然停下动作。
「芽芽,你在哪儿?芽芽?」声到人也到,眼尖的落冬凡看到不远处有个少年正在焦急的不知在找什么,而身旁的野兽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死前的祷告,用着非常小的声音叫着,或许是在说话。
正在思索着要如何让那肥的不知像什么的动物不痛苦的升天时,落冬凡看到那少年发现了这里。
少年连忙跑了过来,充满汗水的脸皱在一起,凌乱但特殊的银白色长发随风飘逸,湛蓝的眼瞳透露出担心。穿着单薄衣服的他跑过来时,身子有点摇摇晃晃的,不禁令落冬凡怀疑他是不是快昏倒了。
寻鬱被伊南调派到森林,也理所当然地把魏冉翔託给他照顾的芽芽带在身边,谁知道今天芽芽不知道发什么疯,散步到一半就跑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却是寻着牠的呼救声才看到牠。
先是惊讶地看看芽芽的伤口,再看到落冬凡手中血淋淋的小刀,寻鬱心中有了个底。「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打算杀牠?而且还是在这地方?」兇狠的责备着,寻鬱蹲在芽芽的身边,轻抚着牠因疼痛而扭曲的身躯,他心疼的听着芽芽不断的诉苦,秀气的眉头更是皱在一起。
「在下柳安,路经此地,是牠先衝出来作势要攻击我,为了保护自己,我才会刺伤牠的。」落冬凡解释着,眼睛不曾离开那个一直在自言自语的少年。
「是真的吗?芽芽!」听了那个自称柳安的男子的描述后,寻鬱兇狠的瞪着芽芽,逼问着。「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呜!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他闯进这地方,害我以为是冉翔回来,打算给他过去亲亲加抱抱的,哪知道他一看到我就拿刀刺我……喂,很痛呀!」哀怨的看着寻鬱,芽芽是有苦也说清。「又打人家了,很痛耶。」
「你活该啦,都长这么大了,还会把人搞错,你看看他,跟大哥哪里像啊?就说你眼睛有问题你还不信!」大力的打了一下芽芽的头,寻鬱又指指落冬凡,要芽芽把眼睛擦亮些,以免下次认错人就不是被刀刺到这么简单了。
下次要是不小心被谁宰来吃了他要怎么跟大哥交代?
而落冬凡在一旁看着一人一兽忘我的交谈着,心中是非常的无奈。
在他眼中,寻鬱自然说的是人话,可那动物呜呜耶耶半天,他是一句都听不懂。想必眼前的人就是可以跟动物沟通的奇人吧?落冬凡心中不由得对寻鬱產生一种好感,他又看到寻鬱指着自己不知在说什么,而那野兽……好像是狗的动物,则在一旁起劲的点头,落冬凡长到这么大从没遇过这种窘境,心中却不免对眼前这男人起了兴趣。
这怪男人应该不会是冬殷王为我准备的礼物吧。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我就是和硕王,而且也没人会想这种花招勾引人──虽然的确是吸引到他的目光了。
况且他来到这森林纯属巧合,这并不是他预定要走的路线,若冬殷王有心要送礼,怎么也不会料到他在森林才对。
眼光不自觉得打量起寻鬱,落冬凡惊觉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漂亮!?银白色飘逸的长发,加上湛蓝的双眸,以及红的像鲜血的朱唇……搭配上嫩白的肌肤,这是一个非男也非女的长相,看似娇媚,却又有男人的力量感。
这样的一个人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他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可远观而不可褻玩。
正当落冬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突然一个火辣的感觉,让他清楚知道──他、被、打、了!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二年来,头一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甩他巴掌。
堂堂南帘和硕王竟被人打了,这消息如果放出去,不知会笑死多少人的肚皮?想想看,一向是掌管别人生死大权,站在无数尸首上,以鲜血来洗涤战场的落冬凡,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被人家打了,而且还是默默无名的小百姓?此刻冬凡的心里定是十分的五味杂成,他发誓他现在所露出的表情一定超蠢的。
「你……你做什么打我?」喔,老天,连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此刻的落冬凡真想挖个地洞然后鑽进去。他最重视的面子都在这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面前丢光了。
「为什么不?我承认芽芽的事是牠不对,但这座森林是禁止进入的,难道你闯进来之前,没看到告示牌吗?我记得上面应该有写着『禁止进入』。啊!该不会……你就是传说中的文盲!?」
看着寻鬱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竟然还得到一个超级怪异的结论,落冬凡终于了解什么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可是想想也对,他刚刚无意中走进这片枫叶林时,好像是有看到他所描述的那个告示牌,只是那告示牌上的字跡都因为老旧而看不清了,也并不全然都怪他,再说了,这片森林属于冬殷,他是南帘人,怎么可能会知晓规矩?唉!这八掌挨的可真委屈。「行,行,都我的错,可我迷路了,才会不小心闯进来,可以请你行行好,给我指个路吗?」非常难得的放下身段,落冬凡发挥毕生所学的演技,用着他自认最逼真的无辜样,求寻鬱指个路,好让他可以赶紧离开。
唉,一个不怕战场的和硕王竟怕一个小百姓,这让熟人看到了,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离这里最近的小镇用走的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等等出森林后朝西南方即可,不过你骑马的话就快多了,那你自个儿走,我就不多陪了。」
说完,不知哪来的怪力,寻鬱一把抱起体重有点过重的芽芽,边走边对落冬凡说着,随后想想不对,又停下脚步回头补了一句话:「还有,你那马啊,最近心情有点鬱闷,找时间带牠出去好好跑一下吧。话说回来,你这马儿的口风可真紧,竟然只肯告诉我牠叫赤鹰,连一点主子的消息都不说,这可真的是一匹好马。芽芽,你有没有看到,人家的宠物有多乖啊,哪像你,狗不像狗的。」
「喂!我也是很乖的,而且人家只是稍微多吃一点点而已,也没肥到哪去!」芽芽抗议着。
「还说!等大哥回来看你有什么脸见牠。」拍了拍芽芽肥肥的屁股,寻鬱道:「幸好你胖,不然伤口可难处理了。」
「我受伤的是腿不是屁股……而且我不胖。」芽芽整个委屈地呜呜叫着。
目送寻鬱跟那隻狗──好像叫芽芽──他们离开后,落冬凡既感动又怀疑的看了看他的爱马:「我就知道当初没有白疼你,我可爱的赤鹰啊,多亏你没说出我的身分。话说回来我最近是不是真的太久没让你好好奔跑了?」认真的看着赤鹰的眼睛,落冬凡想看出一点端倪,但完全没任何一点收穫。
「那男子可真奇,竟听得懂动物的话,可我却忘了问他名字,不然以后还能请他多跟赤鹰聊聊──」遗憾的在那边自言自语,落冬凡突然发现今天的自己跟以往那个威风凛凛的和硕王差了十万八千里,经营了二十几年的面子都在今天给丢光了。
正当落冬凡庆幸没有人看到他的糗样时,令人想撞墙的事情出现了。只见一个人缓缓的从一旁的草丛走出来,着实让自认心脏够强的冬凡吓了一大跳。「冥,你在那待多久了?」落冬凡故作镇定的问着。
最好是刚刚才到,最好是没看到我被甩巴掌的那一幕。
「啟稟王爷,刚刚才到。」
冥一脸正经的说着,但微微抽蓄的嘴角却背叛他。
我就知道!我一世英明全毁了……抚着额头,冬凡感到头疼。「冥,本王命令你,如果你敢把今天所看到的事说出去……」
「属下知道,属下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看到自己主子如此认真,冥也只好正经的看待。天知道他这主子有多爱面子,被人甩巴掌已经是够有损尊严了,更何况还被自己的属下看到,情何以堪?
虽然刚刚那经典的画面只有他看到是有点可惜,但为了确保他的脑袋不会搬家,还是闭嘴的好。
「知道就好。冥,冬殷王知道我们已经进入冬殷国境了吗?」刻意忘掉那些不愉快,落冬凡试着用最平常的心境和冥谈谈公事。
「啟稟王爷,据我刚刚的打听之下,冬殷王身边的丞相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密切的注意我们的行踪。」看着自己的主子说变就变,马上谈起正经事来,冥只好收起嘻皮笑脸,同样认真的回报他刚刚所获知的情报。没办法,跟到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和硕王,日子久了自然而然也习惯了。冥苦笑着。
「哦?可知道那位丞相的名字?」摸摸赤鹰身上的毛,落冬凡暗想着得要找个地方让他大跑特跑了。
「听说叫做魏翔砚,是目前镇守边疆的魏冉翔将军的父亲。」冥把自己所知道的讯息全都报告给落冬凡听。「魏冉翔小小年纪当上将军,四、五年前被派到边疆,抵御外族十分有效率,王上很是看重他。」
「魏冉翔远在边疆,尚且不会和他有接触,至于魏翔砚,这人定不是好惹的人物。冥,找时间打听这人的底细。现在,咱们即刻前往冬殷皇宫,去见见伊南吧。」
「是!」
「等等!」看着冥即将离开时,落冬凡又叫住他。
「王爷,还有事吩咐吗?」
微微皱着眉,冥看着今天一直反常的主子。
「进宫的事先搁着吧。」
「啊?」冥发现他今早的理解能力似乎不怎么好,明明刚刚是主子说要马上去冬殷皇宫的啊,怎么又不去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落冬凡,冥听到了足够让他大笑一整天的话。
「你还是先带赤鹰出去跑跑好了,本王觉得牠最近似乎被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