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理师推孟语洁来到復健室时,今日排班的復健师正巧是过去一直协助孟语洁復健的徐子祐復健师。
徐子祐復健师一见到被护理师推进门的孟语洁,他的神情难掩讶异地说:「呦!瞧瞧这是谁,是半年不见的孟语洁呀!」
孟语洁苦丧着脸,对徐子祐的热情完全不领情。
护理师将病歷交给徐子祐,接着便先行离去。
徐子祐低头看着孟语洁的病例,眉头一皱,严肃的说:「孟小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就算不来医院復健,在家也可以做简单的抬腿运动,起码能让腿部肌肉不会变成现在这般严重萎缩。」
老实说,徐子祐跟简顗恆都是属于乐观开朗的人,而他们,也是孟语洁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她生长的环境,要她成为一个乐观的人,好像也挺困难的……
徐子祐走到孟语洁面前,蹲下身,从膝上的位置,按压至小腿肚。
过程中,他向孟语洁询问按压的部位是否有疼痛状况,孟语洁也如实回答。
最后,徐子祐站起身,绕到孟语洁身后,推动轮椅,来到诊疗床旁,拍了拍诊疗床,「来吧,你先试着自己坐上来,我来看看你现在退步到什么程度。」
孟语洁先深吸一口气,接着将双手撑在两旁的把手,试着用手臂的力气撑起身体,好不容易身体稍微离开轮椅,双脚刚碰触地面,缓缓施力,准备以双腿的力气支撑起身体时,她的重心却向后倾倒,双腿根本无法提供支撑的力量,整个人跌坐回轮椅,她的手肘也因撞击到把手而泛红。
孟语洁揉了揉逐渐肿胀的手肘,方才撞击的力道之大,她痛得眼角泛泪,门牙紧咬着下唇。
「你看,这就是你欠缺训练所导致的下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徐子祐仍将药品从置物柜取下,回到孟语洁身旁,替她的伤口做包扎。
孟语洁瘪嘴,不做反驳,算是默认了。
身为前运动选手,基本的解剖学知识她也自己鑽研过,所以,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双腿的状况有多么糟糕。
然而,孟语洁却漠视了自己双腿恶化的状况,才会变成现在这般,连简单的站立,也做不到的局面。
经歷过多次失败,被严重打击内心的孟语洁,自然也失去努力下去的勇气。
徐子祐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待在医院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前来復健的病人五花八种,像孟语洁这般,寧可任由自己的伤势继续恶化,也不愿配合復健的大有人在。
他轻轻一笑,朝孟语洁的小腿肚用力揉捏。
「啊!」孟语洁哀号一声,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眼角噙着泪水,瞪着徐子祐。
徐子祐却毫无歉意,甚至理直气壮的说:「你看,这就是你忽略復健的下场。我刚刚就只是轻轻一捏,你就这样哀哀叫,跟之前相比,你现在肌肉萎缩的情况真的不能再忽视了。」
孟语洁仍狠狠瞪着徐子祐,没有因为他的一席话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反倒认为他是在多管间事。
徐子祐也早就知道孟语洁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说服的女孩。
他在心底叹口气,无奈的说:「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再次站起来,想未来的每一天都依靠轮椅移动,仰赖别人照顾你吗?孟语洁,你可以再窝囊一点没关係。」
「虽然我很赞成復健师您的说法,但,您说语洁是窝囊废这点,我可不认同。」
不知何时出现在復健室门口的简顗恆,身子靠着门框,满脸笑意地看着孟语洁及徐子祐。
孟语洁只是轻瞥简顗恆一眼,就别开视线,不想理会他。
至于徐子祐,则是将简顗恆上下打量一番,挑起眉,似笑非笑的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简顗恆先是扳正身姿,接着迈步走进復健室,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我是语洁的『专属』照护员,我叫简顗恆,请多指教。」简顗恆向徐子祐伸出手。
徐子祐伸手回握住简顗恆的手,嘴角也牵起笑容,「简先生你好,我是徐子祐,是语洁的『专属』復健师,也请你多指教。」
背对着两人的孟语洁忍不住翻了白眼。
她听得出来这两个男人都特别强调「专属」二字,孟语洁不知道这两人是在较劲什么,只觉得他们很幼稚。
两个幼稚的男人结束无谓的较劲后,终于将注意力放回孟语洁身上。
「语洁。」简顗恆绕到孟语洁面前,在她面前蹲下身,仰头与孟语洁直视,「语洁,我们今天就配合徐復健师的安排,完成復健,好吗?」
「为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此番言论就是──老娘不爽听你的。
简顗恆像是哄小孩一般,缓慢且温柔的说:「语洁,算我拜託你,你今天就乖乖地完成復建,回去之后我就完成你一个心愿,可以吗?」
孟语洁挑眉,对于简顗恆提到的「心愿」很感兴趣。
她甚至已经想好要许什么心愿了。
既然如此,孟语洁也收起脾气,态度也变得温顺许多,「嗯,就听你的吧。」她顿了一下,伸出食指,指着简顗恆,「你要记得说话算话,不可食言而肥。」
简顗恆在孟语洁面前翘起他的小指,头微微一歪,唇角的幅度愈发上扬,「一言而定。」
孟语洁毫不犹豫,也伸出手,小指勾着他的小指,「一言为定。」
说出「一言为定」的同时,孟语洁的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第一次看到孟语洁露出笑容,简顗恆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旋即恢復镇定的他,用力勾着孟语洁的小指,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