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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
    我没说过爱你。
    我不该爱你。
    可是。
    我爱你。
    不要问我故事是不是真的,这是一部关于青春,关于回忆的,小说。
    谢谢。
    你。
    ——题记
    1.初见
    青春是无序的,没有任何预兆,没有章节目录,也没有标题,它野蛮的降临,肆意的生长,粗暴的攀附,失控的蜿蜒,激烈的碰撞,惬意的舒展,然后绽放出千姿百态的花朵。
    以至于站在遥远的后来回望当初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副破碎凌乱的图景,我在这些萦绕在梦里的碎片里沉沉浮浮,努力的攫取,拼凑,才发现,还原出的是一段,被风吹乱的青春,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哪一天,哪一刻,哪一分,哪一秒,哪一处公交站。
    那天的阳光刚好,温度刚好,空气刚好,路边的花开的刚好,她出现的刚刚好,只是风有些大。
    滨海的城市风确实是很大,这是自幼一直生活在内陆地区的我没有想到过的,用当地人的话说,这里其实一年只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
    而刚刚挤过高考那座独木桥的年轻的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远离了家乡父母,迫不及待的来到这里想要开始属于我的青春,在我的想象中,迎接我的应该是高中老师唾液横飞反复描述的那种天堂一般自由的美景,可现实上,迎接我的却是狂猎海风的迎头痛吹。
    这里的风到底有多大,沿街的树木可以以身为证,那些伫立在道路两旁的树木,无论品种老幼,它们的身形都倾向于一侧,就像是被人工园艺栽培的一般整齐划一,树干微微倾斜,一侧的枝叶显得很是稀疏,而另外一侧的枝叶却很繁茂,惬意的生长着,像是探出去的手臂。
    这是海风这把超级无敌大剪刀作为园丁修剪出来的别开生面的园艺。
    放眼望去,街上虽然没有书上讲的那种迎客松,但是到处都是迎客杨树,迎客梧桐,迎客柳树,迎客银杏……
    所有的树木都摆出迎客松的姿势,只是它们的手臂都在指向远离海边的方向,仿佛在很不礼貌的说:你!给我滚!离我们的大海远点。
    所以这算什么,这是送客树。
    我当然不会那么听话的滚走,年轻的我充满了叛逆与不服气,来到这座城市本就是为了体验那份属于海的浪漫,以及在大海边缠绵的爱情和姑娘,啊呸,不是,是青春。
    是的,想到这里,我颇为激动,那可是青春啊,哪个热血的年轻人不向往?真当我是书呆子那?
    其实这本书的故事写的是她,我不该写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情,可是一切关于她的画面都是从我的视角出发,我也只好这样去叙述,乱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段回忆更加完整。
    我美滋滋的做着温柔浪漫的美梦,然后现实是大学生活压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写意,那磨人的军训、一波接一波的文体活动、各种社团、各种课上课下的作业,更何况,脱缰野马般的我们在唯一的空暇时间里,还要如饥似渴的跑到网吧去接触那些新新世界。
    所以,哪有时间去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青春啊。
    去他娘的,室友说,所谓大学,不过是人生换一个地方继续腐烂。他说这话的时候趴在阳台上抽着烟,很深沉的样子,我觉得挺酷的,他肯定也这么觉得,因为说完以后他还顺手撩了撩三七侧分的头发,只是忘了手里的烟,结果烫掉几根头发,发出香喷喷的焦糊味。
    可惜,我不太赞同这句话,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的小期待的。
    我们不过是刚爬出火坑又掉进粪坑罢了,他又补了一句。并且有些气急败坏的把烟丢到地上想要踩灭,又发现才抽了一半,旁若无人的捡了起来,继续抽。
    这句话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我们又一起探头往楼下望去。
    已经快到饭点了,路上原本稀稀疏疏的人群变得渐渐热闹起来,尤其是从北边几栋女生公寓里下来的女生们,莺莺燕燕,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我俩都不说话,默契的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像两只流着口水的癞蛤蟆,在天上俯视着地上的白天鹅们。
    他又时不时的用胳膊肘捅一捅我的胳膊肘,努努嘴,哎,你看那个,胸大,哎,你看那个,屁股好翘,肯定能生儿子,哎,你看那个,长得真漂亮。
    我瞪大眼睛沿着他说的方向望过去,本就是俯视,这个角度看脸是不容易的,再加之楼层高,距离远,我看不清,于是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清,真的是太远了。
    我问他你是怎么看清的,他嗤之以鼻的,哎呀,我也看不清,但是可以想象啊,你看她那穿着她那身段她那扭起来的屁股,肯定是大美女。
    他能在想象里具现那些女孩子的面容,这一下真真的折服了我,我说哥,还是你牛逼。
    女孩子们川流不息涌向食堂,我俩也有些饿了,收拾东西下楼吃饭,也打算顺便近距离再窥探一下那些女孩子的美丽。
    下楼的时候,室友和我感慨道:你说,大学不就应该用来谈恋爱的吗?那才是大学啊!可是那么多女孩子,怎么就他妈不能分老子一个,老子这么帅,咋就没看上我的,都瞎了么。
    操!他恨恨的说。
    我点头附和:操!心里在想,确实遗憾,也没分我一个啊,操也没得操。
    但是现实里做贼心虚的我们在食堂里面对扑面而来的姑娘只敢面不斜视,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正襟危坐,眼睛四处乱瞟。
    吃完饭跑去上网,昏天黑地的打游戏,那是十几年前,近二十年前,网吧生意如日中天,网吧里挤挤挨挨的都是大学生,跑跑卡丁车,劲舞团。
    抱歉在2023年的今天为大家讲这样一个古老的故事,古时候的青春,早已逝去的青春,但是这是我熟悉的青春,所以,抱歉。
    抱歉让你们看这语无伦次的回忆。
    同时,也谢谢你。
    谢谢你,穿越了时光,来到二十岁的青春陪我。
    我们都在愤愤不平中以为我们的青春会在这种猥琐的日常与自甘平凡的堕落中渐渐远去,若无意外,就这样远去,老去,消失不见。
    有的人青春一直都没来过,有的人早已经走了,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与逝去。
    幸运的是,我的来过,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它的到来,在我最美好的年纪,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它轰轰烈烈的奔赴向我。
    就这样,那一天,意外发生了,我的青春意外的降临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我抛弃了我的室友们,我是个罪人。
    那是翌年春天,一个寒风仍然料峭的日子,我和几位猫了一个冬天的室友相约在春日里去感受一下大约仍然在冬季的海。
    大学城也近海,只是这海是一片荒海,没有开发,也没什么景点游人,没什么好看的。
    从大学城去那处较为繁华的海边要坐328路公交车,然后换乘641路,因为是从郊区开往都市,路修的很宽,车辆又很少,站台相隔甚远,公交司机怀揣着赛车手的梦想把车当成法拉利在开,一脚油门,弹射起步,个别师傅甚至能以追赶得上半个小时以前发车的上一班公交而引以为荣。
    发动机不堪重负的轰轰作响,师傅们你争我赶,我跟几个室友在赌谁会赢,赌注是一人一根香烟。
    在换乘站,我们你推我搡走下328的时候,我看到了走上328的她。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阳光真的很好很好,只是空气仍甚是微寒,料峭的寒风吹啊吹,吹动她单薄的衣衫。
    是的,虽然柳树已经抽芽了,但是天仍然很冷。那天她已经穿上了单薄的春衫,好像也不算春衫,那是一件橘黄色与白粉色穿插的格子衬衫,还有一条灰色的裤子。
    她扎着一条高高束起的马尾辫,马尾辫上扎着一直红艳艳的蝴蝶结,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小圆点,蝴蝶结在风的吹动下微微震颤着翅膀,像一只真的蝴蝶。
    她抬起一条手臂放在额前,挡着正午炽烈的阳光射来的刺目的光芒,安静的站在上车的人群后面,等待前呼后拥的人骂骂咧咧挤上车之后,这才不疾不徐的登上了328。
    她的手臂和面容白皙如玉,还有衬衫领口露出的脖颈,白莹莹的,在阳光下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风把衣衫吹的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身躯性感的轮廓。
    消瘦,却又丰满,面容安静,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微笑。
    她应该是没觉得冷,因为她的身形没有任何因为冷风直吹而做出防御性的弯曲瑟缩或者抱臂御寒,她就那样立着,微笑着迎着寒风,头发和衣衫在她身后飞舞。
    真的是太美了,太完美了,她的形象完美的复刻了我那时候对女性所有美好的幻想。
    那一刻我怦然心动,想来这是猥琐的男性对美好的女性产生的最原始的冲动,像一只,不,一百只,一万只小鹿闯进了心里,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她很特殊,可是好像也不特殊,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那一刻,我仿佛屹立在青春的战场上,然后迎面而来的一颗子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击中了我的胸膛,让我失去了呼吸。
    我们身上仍然穿着过冬的羽绒服,与她相比较,我们就像几头臃肿的大肥猪。
    我自惭形秽,可是仍然移不开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身形,一直到她缓缓登上328,慢慢的踱到车厢中部,手抓住拉环,站定立好。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炽烈,充满了不礼貌的侵犯,她似乎向站台上也望了过来,我赶紧慌了神般的低下眼睛,装作端详公交车身上的广告,又忍不住的悄悄抬眼去看她。
    还好,她的目光已经移走,看向了路边的绿植,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绿植的底部,有一些零星的野花已经绽放开来,黄的白的粉的,星星点点,在风中轻轻点着头,很美。
    我的眼神又拐了回来,看向她,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一定是觉得花很美,可我觉得,她更美。
    我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弹射出去的328一骑绝尘冲向远方,直到尾灯都看不到了这才回过神来,内心怅然若失。然后大吃一惊的发现几个室友早已经围着我满脸坏笑的打量了起来。
    为首的室友开始煽风点火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哦呦哦呦,癞蛤蟆二号发花痴了喽~
    我气急败坏的怼他:得了吧你,笑谁呢,你个癞蛤蟆一号!
    这下他也笑不出来了,白了我一眼闭上了嘴巴,估计是怕我真气急了翻脸抖他的丑事让他下不来台。
    但是其他几个室友笑得更大声了。
    于是我俩一起嘲讽回去:省省吧,癞蛤蟆三四五号,你们还不如我俩呢。
    于是所有人终于都闭嘴了。
    沉默只是片刻,很快我们又兴高采烈的讨论起别的事情来,癞蛤蟆一号作为寝室长很大气的为刚才没有结论的赌局买了单,掏出一包烟每人发了一只。
    我们用手掩着风围成一圈点燃烟,几头肥猪头往里屁股朝外,像是犯罪分子的街头密谋。
    满足的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被风吹的一干二净,就像是我们抽的是空气,但是肺里的呛辣很明显。
    常言说的好,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上了大学别的还没学会,就抽烟学的快。我抽着烟仍旧有些停留在刚才的失神中。
    蛤蟆一号潇洒的弹弹烟灰,搂着我的肩膀勾肩搭背,像个大哥训导小弟,拍了拍我:唉,兄弟,我可得说说你,眼光可以高,但是不能太高,别想啦,那种女孩子咱可攀不上啊,不然你可是要遭罪的。咱跟这种女孩在一起,那真跟癞蛤蟆吃天鹅肉差不多。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的话总是充满了高深的人生哲理。
    我经常深以为然。
    也有时会不以为然。
    因为,就在那一天,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那一处公交站,有只天鹅来到了人间,落在了我这只癞蛤蟆身旁。
    “笔者注:我的其他书喜欢在每章的末尾加上一句《未完待续……》,可是在这部书里,我不打算用了,因为这是青春,不知道会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会从哪里结束,哪有什么未完待续,这,才是青春,这,就是青春。
    如果不是字数和时间限制以及网站习以为常的结构,我甚至想一口气写完,没有章节,没有断断续续,一贯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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