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洞中天地,不能用常理推断。
再来,留下足迹者渺渺,达成所求的更是少之又少,这里面又愿意着书立传,将所见所闻流传下来的便只有一两个。
可想而知也没有什么经验参考,一切只能小心行事。
若说雪山代表冬,此处就是春。
各式花卉,纷纷舒展身体,毫无保留盛放,靡靡纠缠,杂糅成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如粉雾状勾人心神。
美则美矣,杀机暗藏。
这花丛中藏有上任访客的遗骨,若是吸入它就会陷入无端痴念里,想见的人、遗憾的事、抛却的曾经、美好的未来……通通可在幻境中得见。
世人总是贪欢,极乐之下再难逃脱,被拖拽着沉入欲海,再难返回现实,躯体骨脱肉削,逐渐死去成为花卉的养分。
玄明不言不语,默念法诀,意在守静,洗心涤虑万念不生。做这事时,他不敢看女郎,一见她,情意如雨后的笋就不断冒尖,挡也挡不住。
娘子……
瞧,便是不看,玄明也忍不住去想她,破了功。
这一下干脆停留,一双眼睛久久的望着,像是要把人都刻在眼中,玄明琥珀色的眸中全是一道倩影。
那女郎,倒是显得并不为这花木所困扰。
那些人——从前的那些人,都说她是无求无欲,无感无念,没心肝的人,养不熟活不好,百好千好都是枉然,万物不沾身。
因此红粉幻境,也惑不住她,伤不到她。
女郎想要告诉玄明,握住他的手传达意思,轻轻的磨,画横画竖,简单描一描,这人总是能懂她心思的。
哪里想到玄明被心上人牵了就紧紧握住,乐呵呵的,十指挤进去相扣。等女郎要和他说事了,他便举过一根手指放在她唇边。
“娘子切莫担忧,夫君都是知道的。”
女郎安了心,这地方实在不用再多关照她一个啊。
玄明将她抱起,却见到广袖翻飞掉出张黄纸来,他指间一点朱红延伸,腾起透明屏障正好将人兜住,红色符纹倒扣在圆弧上,镇心安神。
“娘子咬住了就闻不到了,还可以看看这些花,外面倒是不容易见,别有趣味。”
女郎凝视他,玄明笑吟吟,等她移开视线才漫不经心说“我不信那些,娘子,你是我的心尖尖,哪里要因为那些让你置身险地?”
她未回应,只是眸色沉沉缓缓咬上了那张纸,握玄明更用力点。
女郎身上缺少生机,这一点点力气混在粉雾里就如同春日落花,稍微一动就毫无知觉零落成泥,无人知晓。
玄明却能反握住,关于她的事,他一点都不会忽略。
且又要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在小童子清净口中没脸没皮的玄明先生,很会得寸进尺。
他唤“娘子,这符纸只有一张,可不可以……”
女郎沉默着,玄明故作可怜,“没关系,我念清心咒也可以,只是想着娘子难免会……这都不要紧的,只是停一下,娘子在外面我怎么舍得……”
他还没说就看到睫毛眨动,好似带着周边香风吹到心上,他怎么已经被幻境裹挟?晕陶陶不知东西南北了。
明明是玄明自己提出来的,此刻他却颤抖着缓缓咬上符纸另一边,她脸上的绒毛都可以清晰看见,顺着女郎缓慢的呼吸。
视线碰撞,气息交融,缠绵得紧,嗅着空气里淡淡的冷味,那是属于女郎身上还未褪去的风雪,洞中天地来不及将她捂热,便被玄明捕捉。
此刻他吐出的热气,又能不能将这樽玉人捂化呢?
“娘子……”
玄明哑着声叫了句,露出口中被咬湿的一角黄符。缱绻的眼,好像想将她吞下去。他唤了人又不说话,沉沉看着,女郎眼睛移向另一侧,只听他说。
“真是爱极了你。”
不需回复,玄明已朗声大笑起来,继续往前走去,怀中女郎握他越紧。
不断略过奇花异草,在渐渐升高的温度中,周围的景色也有了变化。
要知道,雪山代表的不仅仅是冬,准确来说,应该是极致的冷,那此刻的洞中天地代表的就是极致的热。
热到万物失去生机,野火烧枯草,举目无生机。
待到玄明在一处断壁停下,已经烫得令人无处下脚,周围万物不生,冷与热都会带来的孤寂在此刻重合。
举目望去,存在的唯有一棵巨大的树。
广袤无边遮天蔽日,悬空腾起令人惊叹,仔细看,就能发现它扎进周围岩壁的根,深深嵌入以此固定。
在树冠上藏着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玄明与女郎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它凋谢、结果,再将果实采下,让她吃入肚中。
“娘子我就说,一定能遇到的。”
女郎望向那朵褐色的花,靠在玄明肩膀上,最艰难的事,现在才要开始,又何必为她犯险呢?
这样的“好事”,不如不见。
——
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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