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端木绎来到夏侯于身边问道,但夏侯于却什么话都没说,一马当先地衝到军队中间,直取乐慎。
「夏侯于!」端木绎惊慌地大叫道,虽然先前宣家军已经有了明显的动摇,但如此单枪匹马的衝进敌方阵营终究是荒唐,他来不及多想也跟着夏侯于往前衝去,身后的宣月与陆孟喆一见,心中一惊,看来夏侯于刚才真的被气得不轻。
魏天和他们自宣月他们出城去见封疆时就已经提高了戒备,虽然这段期间两方相安无事,但如今他们四人的举动让他们丈二摸不着脑袋,这是不是开战的宣言?但他们现在没有任何优势,外有封国大军,内有乐慎和鐘离联手,怎么打赢这个仗?
但无论怎样,他们还是得在一起。其馀人咬了咬牙,也跟着他们四人的身影跟了上去。
而乐慎一见夏侯于的虎视眈眈,慌了手脚,连连向后退去,连忙将左右之人推上前去,夏侯于不管不顾,随手斩杀了两人后直奔乐慎,乐慎本就步行,并不骑马,两条腿怎比的上夏侯于的四条腿,他如慌忙奔窜的老鼠那般,左闪右避,没过多久,又几人被夏侯于斩杀于马下。
眾军看着夏侯于来势汹汹如入无人之境那般,心中惧怕,又看见乐慎不管不顾地将身边的人推去送死,纷纷冷了心,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为他们让出了一大块空地。
乐慎已经避无可避,只得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夏侯于,「乐于!看在你我兄弟一场,求你手下留情。」乐慎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父皇母后在哪里?可还安好?」夏侯于勒住了马,冷冷地问道。此刻宣月眾人也终于追上了夏侯于。
「在皇宫。安好安好,借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对他们动手。」乐慎跪在地上唯唯诺诺。
「马上带我去!」夏侯于上前几步,长剑一指,就要抵住乐慎的胸口。
突然一阵喧闹自前方传来,士兵整齐一致的脚步声自前方传来,夏侯于瞇起眼,藉着周围的火把看清了前方的来人,为首的正是鐘离,他率领着一批兵马往这个方向进发。
乐慎趁夏侯于不注意转身爬起身往鐘离的方向跑去,夏侯于来不及反应,乐慎已然跑到了鐘离的身侧。
「来得正好!」夏侯于冷哼了一声,立在原地,等着大军的到来。
「又见面了,大太子殿下。」鐘离带着一脸的嘲讽望着夏侯于。
夏侯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终于到了这一刻。」
「大太子殿下,哦不,现在不能称呼你为大太子了,混淆皇室血脉,按律法当斩。」鐘离带着一脸刺眼的同情,缓缓地说道,「诸位,看看你们一直以来敬爱的大太子殿下,竟然是离国人,看看他那双蓝色眼眸就是他罪证确凿的铁证!」
所有人都举起火把照向夏侯于,先前没有仔细看清楚,如今一见果不其然,那双蓝色的眼眸骗不了人。但先前乐慎的所作所为又让他们寒了心。雍朝的两个太子,一个身为离国人,一个毫无仁义之心,让他们如今归顺哪一个都不甘心。
宣月心中慌乱,如今夏侯于的身世已经暴露,若要让宣家军归顺他们更是难上加难,但是还是得一试,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机会。「将士们!」宣月高声喊道,听到宣月的声音所有人都将火把举向她,「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我,当日陛下皇恩浩荡,赐予我宣家郡主的身份,食君俸禄如今是我报效陛下的时候了。」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宣月,想听她究竟会说出什么话来,「当日我跟随大太子殿下无意间得知了宰相大人。」宣月指向鐘离,「宰相大人竟是离国皇帝十三年前派到我们雍朝的奸细,为了不让雍朝遭受灭国的横祸,我们与大太子殿下不顾危险,闯入龙潭虎穴,终将罪魁祸首带来雍朝。」
宣月挥了挥手,陆孟喆与魏天和会意地将鐘仁拉出马车,拽到了眾人的面前。看着鐘仁被五花大绑,虽然许多人不认识鐘仁,但看到他那双异色的眼眸,几乎断定了他就是离国的现任君王。
「我们得知了二十年前鐘仁算计我们的陛下与皇后娘娘,将孩子掉包,为的就是混淆我们雍朝的皇室血脉,图谋不轨,所幸大太子殿下在知道实情之后,感念陛下与皇后娘娘多年来的悉心照料,大义灭亲地将与自己有血缘关係的离国皇帝带回了离国。诸位!大太子殿下乃我们雍朝的救世主!正是因为有大太子殿下我们雍朝才能免去灭国的横祸!」
「诸位再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百姓们因为宰相大人的官威受到了多少欺压!又有多少家庭因其而破碎!如今我们同为雍朝人,竟然也因为鐘离三言两语的挑唆而兵戎相向,看看前方的士兵,他们都曾经和你们是同僚,你们曾经同桌而食、同寝而眠,亲如兄弟!难道你们希望自己的刀剑上染上亲人、朋友的鲜血吗?将士们!如今陛下与皇后娘娘被他们软禁在宫中,我们应当马上去救他们!放下你们心中的猜忌吧!即使你们不相信我,也请你们相信我的爷爷、我的父亲,你们的宣王爷,相信他们多年来的为人,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
宣月的一席话让所有的人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刀剑,思考着这话语的真实性。
「休听她胡言!这个妖女不过是宣家的义女,同那夏侯于不过是一丘之貉!所言岂能尽信!」鐘离挥了挥手,大吼道。
「将士们!若我宣月有半点谋害雍朝之心,我情愿天打雷劈,横死街头!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宣月最后又说道,对于古人来说,立誓无疑是最好的承诺,他们信奉神明,也愿意将所有的一切交给上天来决定,这样的誓言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让他们对她所说的话更多了几分信任。
「但如今我们隶属于二太子殿下,我们大军本就听凭虎符做事,若我们归顺了你们,谁知道会不会被治谋反的罪名。」突然将士中有一人这么说道。
其馀人一听也都纷纷附和,自古以来调兵遣将都需要有虎符,而一旦受了差遣那便是军令如山,如今要他们临阵倒戈,谁知道会不会选错了阵营失了性命。
「将士们!我们都是雍朝人,须知所有军令、兵符均是死物,我要你们记着,身为将士必须忠心护国,视国家危难于己任,但若是你的君主、你的主子是毫无仁义之心之人,跟着他只会给百姓带来生灵涂炭,你们还愿意为他们卖命吗?我们人最可贵的是有一颗善良的心,一颗有感情的脑袋,保家卫国才是首任!为了国家!为了亲人!即使前方是地狱是不是也应该要跳下去!如若主子人神共愤,我们就应该替天行道!」宣月大声说道,胸腔满是豪气,一番话也说得将士们茅塞顿开,一时之间欢呼声不绝于耳。
「宣家军听令!若愿意信我宣月,就来到我的身后!」宣月两手抓紧韁绳,坐在马背上自信地笑着,看着前方的鐘离。
话音一落,先前被乐慎拿着兵符威逼利诱的将士们无一不走到了宣月的身后,不过片刻,宣家军已经尽归宣月一方。
夏侯于站在最前方,身后并排着的是宣月、陆孟喆、魏天和、向晚、宣昱、鐘灵、连戈、伊仲勛和被他们二人压着的鐘仁。再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三万宣家军。
而他们前方则是鐘离和乐慎率领的十万兵马。儘管兵力悬殊,但士气是截然不同。
「鐘离,看清楚你的形势,即使你拥有十万大军又如何?你这十万大军半数均是我们雍朝人士,我相信他们一心为国,也想做那忠君报国之士,你所能倚仗的兵将恐怕不足万余。」夏侯于收回软剑,附在腰间,一脸的豪气万丈。
「将士们!无论你们是不是宣家军!只要是我雍朝人士,只要愿意效忠陛下,只要有忠君报国之心,都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的阵营,让我们一起剿灭奸倭,还我雍朝一片清明!」宣月适时地又开口说道,霎时又一波人马自鐘离的阵营而来。
没等人走完,鐘离突然挥起手中的剑,将离他最近的人斩杀,「谁敢再动一步,下场如同此人!」一瞬间,本欲离开的人,又只好缩回原处,但相比较之前,他们的士气又更加低落了一些。
夏侯于下了马,其馀人也纷纷下了马,夏侯于粗鲁地将鐘仁拉到身边,对着鐘离说道,「别忘了你的陛下还在我们的手里,若要他平安无事,马上放了父皇、母后和一眾人质,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晚一天,我便削下鐘仁的一片肉,你儘管慢慢考虑,就看你的陛下身上能让我削下多少片肉。」
「夏侯于!你不要欺人太甚!」鐘离嗔目欲裂,咬牙切齿地道。
「看来今夜也打不起来了,你尽可慢慢考虑。」夏侯于一甩,将鐘仁甩开,鐘仁闷哼了一声跌倒在地。鐘灵与端木绎想伸手拉住他,却分别被宣昱与陆孟喆阻拦。
「别去,要救雍朝,只能这样。」陆孟喆暗中拍了拍端木绎的肩膀,悄声说道。
端木绎紧握双拳,不忍地别开了眼。
今夜,夏侯于他们率领的雍朝军队,与鐘离、乐慎率领的叛军以「荒庭」为界,分占京城南北,宣家、端木家、夏侯家在北,已在夏侯于一行的控制之下,皇宫、夏侯钦在南仍受制鐘离。